季元现坐前边,立正里抽出毛巾。他伸手去给现哥擦头发,无比娴熟自然。问题在于,季元现亦未排斥。他微微仰头,半眯眼享受,“哎,川哥。我说你怎么连毛巾都有。”
立正川说:“本来是给打篮球时准备的,擦汗。这几天下雨,没用上。”
季元现还想说什么,忽然门口传来他的名字。两人看去,是班长探头进来:“季元现,还有立正川。老师叫你们去一下办公室。”
“就现在。”
立正川蹙眉,倒没有收回给季元现擦头发的手。但现哥有同样的疑惑:他俩没犯事儿啊,怎么被传唤办公室?
他们怀有疑窦,对视一眼。只能点头答应,收好毛巾。两人离开座位,脚跟踏出门口时,季元现隐约听到身后有纷纷议论。
他侧耳,想听得更真切。却只有模糊的“抄袭”二字,钻入耳膜。立正川没回头,季元现估摸是幻听,并不放在心上。
他们走在宽阔的楼道间,穿堂风吹得脸冰凉。季元现一阵瑟缩,嘀咕几句。立正川下意识挡在他身前,带走大半寒意。
这城市还下着雨,好几日,连绵不绝。y-in风卷树叶,潇潇而去。天地以灰为幕布,宛如竖起整片衣领。
这个深秋太冷了。
直直冷到人心里。
第三十三章
这世上,恶语中伤者有之,人云亦云者有之,妄口巴舌者有之,谎言相谤者有之。
立正川搞创作,雕塑也好,绘画也好,平生最恨抄袭者。而每一个原创人,最抵触别人讲他模仿,更别提抄袭一事。
这是一顶天大的帽子,令创作蒙羞,摧人心卑微。
季元现对此感触不多,但也不愿被无端怀疑。
班主任将两份成绩单置于他们面前,言语委婉地表示不相信。立正川第一反应是愤怒,季元现只觉可笑。他俩谁也没解释,各自耸肩,问老师到底想说什么。
班主任皱眉,“上次期中考,你们的成绩分别还在二十名往下。知道你们前几天的月考成绩是多少吗,季元现第十五名,立正川第十二名。这差距实在太大,虽然老师也很乐于见到同学们进步。但这份成绩单,是不是进步太快了一点。”
立正川抬着下巴,隐忍怒意。他冷声道:“我没有抄,不信可以调监控。”
“哎,也不是。没到那个程度,”班主任不料他如此刺头,推推眼镜讪笑,“我只是合理推断一下,还有就是想告诉你们,年轻人嘛,别太急功近利。一次成绩排名算不得什么,得次次排名如此,才算真本事。你说是不是,季同学。”
立正川刚想发作,季元现一把拉住。他倒挺温和,半边身子遮住立正川。季元现四平八稳地,捏起成绩单看两眼。他忽然道:“说实话,老师。我也不太相信这成绩。”
班主任笑着附和,“是吧,可能有运气成分,但——”
“我觉得我能进前十,对不住,没发挥好。”季元现打断他,撩起眼皮,皮笑r_ou_不笑地盯着老师。“每一个人的付出和努力,都应该被肯定。是,我和立正川冲得太猛,老师您不信,很正常。”
“但我敢打包票,如今整个班,谁都没我们努力。学到凌晨一点,六点准时起床,午休半小时。老师,您问我们成绩怎么来的,就这么来的。”
季元现把成绩单交给立正川,他态度端正,却一字一句都是刺。季元现早就过了冲动的年纪,若换做初中,讲什么道理,先跟这傻逼老师打一架再说。
如今他羽翼尚稚,收起浑身尖锐。季元现对立正川摇头,示意他别生气。
班主任喝口水,知道他们不服。他只是笑,好似已看穿两人的谎言。而他作为成年人,自认要给不懂事的小孩留足面子。
“没事儿,老师明白你们想证明自己。但日子还长,争这么一次,有什么用。以后还有期末考,还有一诊二诊,最重要的是高考。”
“最后那场战役你们打赢了,才叫拔份儿。”
班头说得意味深长,表面鼓励,内里却满是埋汰。他笑两人不自量力,颇为幼稚。
季元现也不恼,他仍然笑着,装作听不懂嘲讽:“承老师吉言,不过您放心。我们能再见彼此的日子不多了,还得好好珍惜。”
“毕竟明年高三,我和立正川,可是要去实验班的人。”
立正川低头看他,眼里燃起火焰。季元现一共说了三句话,唯有五个字,直戳他心脏——我和立正川。
这代表领地划分,圈人为友。季元现下意识将立正川看作他共同奋进的伙伴,他们是一起的。
季元现十分礼貌,离开办公室时,也不忘给班主任提“建议”。
“对了老师,您不是很意外成绩吗。说句实话,以前我不爱学习,现在突然就喜欢了。这一门心思啊,扑在学习上。觉得,也没那么难嘛。”
“您质疑我们的同时,是不是也该质疑一下这班级的整体水平,啊。老师,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班。”
“以后我们离开了,可千万别太想念我们。”
立正川走在季元现身边,两人关上门那一刻,同时爆出阵阵笑声。哈哈哈哈嗝,跟尼玛j-i打鸣似的,一扫先前y-in霾。
他们互相搀扶走一截,笑得真是腰疼。立正川很少这般开怀,在他眼里,季元现真是——
“哎,季元现,”立正川揉揉眼睛,笑着叫他,“我发觉你这人,真的怪。”
季元现整理衣服,单手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