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花抬头看了看堂屋前廊下还没铺盖阳光的地面,吃惊道:“这才刚是卯初?”
闻言红枣也是诧异:“爹,你前儿报喜时是不是忘了跟我爷奶说是吃晌午饭了?然后我爷奶便当成跟兴文一样是吃早饭?”
李满囤……
说实话昨儿夜里李满囤足想了半宿如果他爹今儿真的不来,孩子洗三当咋办的事儿,然后便发了半夜的狠——想了无数的“你不仁我无义”,“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狠事儿。
李满囤没想到他爹会一大早的来,然后便猜想他爹是不是要避开另两房人跟他低头,如此李满囤的心便就有了瞬间的软化——俗话说“光光打九九不打加一”,他爹既然跟他服软,那他也没必要得理不饶人,给他爹难看。
那毕竟是他爹!
故而李满囤并不接红枣的话,只避重就轻道:“既然你爷奶来了,那我便就去接进来!”
“桃花,”李满囤正色道:“你记得我昨儿和你路上说的那些话?”
“知道,知道!”李桃花不耐烦地挥手道:“今儿是你儿子的好日子!一切都要以和为贵!和为贵!”
如此,李满囤方才放心地大门外走,李桃花不情愿的跟在后面,红枣笑了笑,走在了最后。
看到李满囤的瞬间,李高地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而待看到了紧随而来的桃花,李高地就更觉尴尬了——他还记得大年初二桃花跟他拍桌子打板凳的狠样。
这儿女都是债呀,李高地无奈地想:一个两个的长大了,翅膀硬了,就都不把他这个爹的放在眼里了。
于氏见到李桃花,也是心里疙瘩——今儿有李桃花在,这继子儿子洗三的事儿她是插不上手了!。
“爹娘,你们来了!”一进门堂李满囤就率先招呼道。
李桃花继续不情愿地跟着叫道:“爹、娘!”
红枣跟着叫道:“爷爷奶奶,早上好。”
闻声李高地、于氏点头应了也就罢了。
和李高地、于氏打过招呼后,李满囤又招呼李满仓一家,然后方才把人引进庄子去。
夏日的假山花圃郁郁葱葱,并无多少颜色。故而于氏经过时虽下死眼地很瞧了几眼,结果却是啥新鲜花样都没瞧到。
但待走过客堂,踏上堂后连接主院的石桥,于氏瞧到桥下河里田田的荷叶,亭亭的荷花,禁不住直了眼睛,喃喃问道:“满囤,你这河里长的可是莲花?”
李满囤闻言一愣,转即回道:“娘,我先前听庄仆讲过这河里长的是荷花,并不是莲花!”
红枣……
“真不是莲花吗?”于氏表示怀疑:“可这花的叶子、颜色、形状都和城里城隍庙神佛前供奉的花瓶里查着的绢花一模一样!”
听于氏如此一说,李满囤极认真的想一想,结果却是啥也没想到——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个糙男人,李满囤哪里会关心城隍庙佛龛前供桌上的花草?
李满囤目光转向红枣,红枣赶紧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这河里的荷花,红枣还打算留着结莲蓬吃呢,她自己都舍不得摘,又哪里肯白送给于氏?
郭氏,虽说先前去过城隍庙。但她这一辈子也就去过了那么一次,而且年代久远,故而郭氏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来那城隍庙里的莲花是个什么模样?
至于李满仓,就不说了,他和李满囤一样粗糙。
说话间已走过了桥,于氏无法只能恋恋不舍地再看一眼河里莲花粉色的花朵,跟着进了主院。
进屋后,男女立就主动分成了两拨:男人由李满囤领着进了正房堂屋,女人则跟着李桃花进了东厢房。
进屋后李满囤方才告诉李高地道:“爹,今儿谢家大爷一会儿要过来道喜,到时我可能得留饭。”
闻言在屋里的李高地、李满仓、李贵雨都震惊了——他们听到了啥?
好一会儿李高地方能出声问道:“满囤,你刚说城里的那个谢家,他们的大爷要来?”
“嗯!”李满囤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拿出谢子安的拜帖给李高地瞧。
李高地一拿到拜帖,瞧都不用瞧一眼立马就知道李满囤没哄他,这真是城里谢半城家的拜帖——拜帖用纸红底洒金,质地更是他从未见过厚实硬正。
“好,好!”李高地激动的连连点头,不吝夸奖道:“满囤,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
说着话李高地把拜帖递给李满仓,李满仓看过后又递给李贵雨。
李满仓看过拜帖倒也罢了,毕竟是通晓世事的成年人了,不大容易发白日梦。但李贵雨就不这么想了。
正是青春悸动,想入非非的美好年岁,加上日常在私塾听多了科举考场“知遇之恩”的故事,李贵雨拿着拜帖,感触着拜帖那洒金纸特有的凹凸手感,禁不住心潮澎湃——这张拜帖若是给他的就好了。他若得了谢家赏识,不敢说将来一定蟾宫折桂,但挣个秀才衣冠却是可能的!
恨只恨他四才只读了半本大学,于一众城里孩子中并不出彩——真是白瞎了今儿这个能在谢家大爷跟前露脸机会!
“不过若是这谢大爷真留下来吃饭,”李满囤话锋一转,抛出了自己的问题:“这吃饭时的席位却是不好安排,毕竟他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思索半夜,李满囤以为这安排席位的事还是得他爹出面比较便宜。
李高地一想可不是吗?当即便皱上了眉头,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