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李满囤把四色礼放桌上,两个衣服包也递给他爹李高地,然后两手就空了此外。
李高地示意于氏接过衣包,自己则问道:“红枣怎么昨儿就家来了?”
措辞李满囤早已想好,当下应道:“爹,今年我亲家不是进京做官去了吗?现他家年下的人来客往便就只红枣她女婿一个人应酬——他这年下走礼多忙啊,所以昨儿难得得闲便就来了!”
李高地一想也是便没再问,改换了话题:“今早我听说贵林去你庄子温去了?”
“是啊,”李满囤点头:“年下族长家客人也多。这客人来了,贵林在家不出来见客不好,但若只管陪客,这温的时间就少了,所以我就让贵林去我庄子用功。”
“横竖我家有空屋子。平时也没客,清静,正合给贵林温!”
李高地听后点点头,赞同道:“满囤,你能这么做真是太好了。贵林是咱们族里少有的读人,他若是考中了,有了功名,咱们所有人都能跟着沾光!,必也都忘不了你的的好处!”
于氏则插口道:“果然是呢,昨儿贵雨也说家里不及学堂清静,好念。”
“满囤,你庄子房屋多,倒是让贵雨、贵祥也去念几天吧!”
李贵雨闻言自是雀跃。他早就想去桂庄走动了,只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他早先怎么没有想到?李贵雨懊恼:不然学堂一放假就能去了。
白在家耽误几天!不然,昨儿还能见红枣和她女婿一回,一桌吃顿席!
真是可惜了了!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十年怕草绳。自从被分家后,李满囤就忌讳于氏的子孙染指他的桂庄,所以平白无故地他从不邀他的兄弟子侄家来。
现听到于氏的提议,李满囤立就生了警惕,心说:他就知道他后娘还惦记着他的庄子呢,不然不会连贵林来温都作不得,算计着把她两个孙子硬塞过来——真是够了!
李满囤刚要出言拒绝,不想李高地已率先喝道:“胡咧咧什么呢?”
“贵林开春考县试,贵雨、贵祥考吗?没得过去添乱!”
现好容易盼到私塾放假,李高地颇享受眼下家里这种儿孙满堂的氛围,觉得这才是个家的样子,如何肯叫两个孙子白天都去桂庄,家里又复了先前的冷清呢?
大过年的不在家好好待着,李高地如此想:就是客人来了,看着也不像样啊!
于氏早已察觉自继子生了儿子后,李高地让继子把桂庄的地拿出来分给她儿孙的心明显就淡了。
再加上今冬满园借着红枣的七巧板和风车赚了不少钱,以致现在的李高地每天颇为怡然地享受当下好吃好穿万事不管的老太爷生活——现他对继子一家的最大不满就是红枣和她女婿从不家来,而不再似先前那样责怪继子不提携兄弟了!
似满园只贵富一个儿子倒也罢了,而满仓有三个儿子,他想靠眼下卖菜赚的这点钱供她三个孙子上学科举无异于痴人说梦。
虽然最疼大孙子李贵雨,但对另两个孙子,于氏也是颇为疼爱。
俗话说“十个胖子九个笨”。于氏觉得继子的儿子李贵中胖得有些傻——这话可不止她一个人说。
于氏自觉满仓给她生的三个孙子个个都比李贵中聪明,他们若是因为钱财的缘故不能念科举实在太可惜了,特别是在李贵中都能念科举的情况下。
可这念的钱要从哪儿来呢?于氏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生法子让继子或者红枣给拿——谢老爷明显是指!望不上了!
现难得有机会让贵雨、贵祥去桂庄表现读,顺带再撞撞正月初二回娘家的红枣和她女婿——于氏自觉想得挺好,结果没想到李高地会出言阻拦,一时间颇为气结,心说:男人不给帮忙就算了,还扯她后腿,这日子要咋过?
李贵雨也挺不满意他爷李高地把话说死——什么叫他又不考县试?他现才刚念完大学和中庸。等他把论语和孟子学好,能够下场,起码还得三年。
往后三年他都没借口去桂庄温了?这,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而贵雨贵祥年岁还小,离县试还得几年。贵雨贵祥平时每天早出晚归的上学念也是辛苦,倒是趁着过年松散松散!”
“就是这话了!”李高地赞同道:“这念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们看贵林离开学堂这都多少年了?”
“其中间下地干活、娶妻生子、过年过节,还不是一样都没耽误?”
“也就今年临考才这样罢了!”
“是啊!”李满囤也感慨:“比如我那亲家,也是这样。中了秀才后十几年也都在家一边打理家务一边用功,直等功夫到了,有把握了,方才下场,然后一路就考进了京,做了官。”
“而出去做官前,更是把家务都安排妥当,儿子的亲也都瞧着娶好——真正是圣人说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服不行!”
李高地点头认同道:“满囤,说起你亲家谢老爷,这人真正是天下少有……”
李高地和李满囤父子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热闹,李贵雨在一旁却气得够呛——他还想多念几年呢,但听他爷这语气,十八岁后必是要叫他家来做活了!
除非他能考中童生或者秀才。
可他过年就十四了,四的第一遍都还没有念完。等念完下场,他都十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