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一种惊心动魄的凄凉意味,本能让她读出自然界的浓浓恶意。她回过头,怀月楼就在身后,她向前,投身一无所有的黑暗。
天和地变成纯粹的虚无,只有正中的无穷树干,化作道道分隔天际线的光栅。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紫色的浓雾自光栅中腾起。
周身不着片缕,荆棘密布前路,绝望哭嚎亦无回音。
不知苦痛挣扎多久,点点萤火升起,如同漫天飞舞的魂魄。在树林的尽头,烈日升起,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眨眨眼睛,看到一处繁忙的施工工地。
建筑工地在清晨就会开工,因为中午的太阳太过毒辣,没法干活。刚吃过早饭的工人们,光着膀子,将一车车渣土,一车车钢筋,有序的安排在正确的位置上。
“一、二、三、起嘞!”
几个靠的近的工人,喊着号子,奋力将一台柴油水泵抬上车。他们穿着厚实粗糙的工作服,污渍斑斑,汗水打湿了黝黑通红的脸。
许多人可能会觉得这些工人肮脏、粗鲁,可周青雪此时却觉得很亲切。因为她的父亲,正是这样一位建筑工人,许多年前,当她还只有一点点大的时候,就这样在工地上,看着父亲干活。直到父亲病逝,才不得不走进城市,期望能够找到自己的未来。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样的人,会真心喜欢听她唱歌。
周青雪迎着清晨,大声歌唱。她的歌,没有词,只有优美的旋律。这是一种哼唱,或许是音乐最纯粹的模样。
天籁之声飘过整片工地,建筑工人们有的偶尔抬头看了周青雪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工作。
但好几百人,再没有人喊号子,也没有人互相说话打趣,所有人都是默默地。工人们不会因为歌声而停下手中的活计,但是不代表他们没有认真在听。
周青雪一曲唱完,零零散散的响起了一些掌声。赵友光,这是离得近的一个工头,大概五十上下的年纪。他把铁锹插在土里,手扶着锹把,调笑道:“丫头,再唱一个呗。”
这姑娘人美歌甜,就是全身脏兮兮,看不出原本是个什么模样。不过哪有工人在乎这些,要是真的全身衣袖飘飘一尘不染,工人们反而不会和你搭话。
周围的几个工人也跟着起哄:“再唱一个呗!”
周青雪笑了,她说道:“可以啊!但是你们能不能管我一顿饭,我都快饿死了!”
赵小光哈哈大笑:“咱们这里啥都没有,就是饭管够。三儿!”他向后大喊一声,“馒头包子稀饭来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