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他们的脚下传来震动,然后某种刺耳的声响陡然从一切可以发声的位置传出,凄厉地尖叫起来;突然所有的线缆从天花板和墙壁周围破墙而出,将站着的来不及躲藏的人们统统缠住。重力系统同时失衡,他们像一堆在玩具箱里颠倒的兵人,被大哭大闹的孩子剧烈地摇晃着。
施密特的小队完全不得要领;但是擅长太空战的巴基和娜塔莎很快就掌握了技巧,他们在重力与无重力之间切换简直堪称完美,就在其他人还被上下晃得晕乎的情形下,已经灵活地像游鱼般借力迅速抓住了飘在那儿的山姆,把他拉到自己这一边来。莎伦醒了,她呻吟着捂着鲜血淋漓的脑袋。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们得赶紧。”娜塔莎说,“山姆的背烧伤了,我们得送他去尽早治疗。”他们行动起来,沿途拼命拽倒所有的障碍物,让它们飘在走过的位置,尖叫声依旧绕耳不绝。
“刚刚在卫星上是不是也是它在叫来着?”巴基皱眉,“这机器人疯了?”
莎伦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天啊。”她吐掉嘴里苦涩的血沫,“它——在哀悼。我想是因为它的主人被杀了,它很难过。”
她艰难地寻找着一切看上去还好的摄像头、元接口,但她的手碰到其中的一个元光件的时候就被电得发出了惊叫。它在拒绝,就像一个伤心发狂的孩子。灯光或明或暗,重力时有时无,但方向总是倒错;有一次他们险些被一台巨大的机器给撞到墙里去。
“也许它马上会完全失控;没时间了。我们必须想办法立刻脱离。”
约翰·克劳利焦躁地在衔接口踱步。他得庆幸他听从了斯塔克的吩咐,准备了一艘船在临近的位置,为了好趁机接走自己的家人、以及给他们做逃跑时的后援,却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他一听到新闻就全力赶到了,但时间仍然所剩无几。有一艘过路船甚至不敢靠过来,它离得远远的观望了一会,无论怎么呼叫都没有应答,然后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外了。
这里还有一艘罗杰斯小队的飞船,霍普手忙脚乱地尽力把它靠岸,但凭借这两艘船无论如何都装不下这么多人。克劳利没有功夫去看那挤得满满的通道里有没有自己的女儿或者妻子,他得想出办法来——不然所有人都得死。他探头寻找斯塔克的踪影,祈祷这一次他仍然可以替自己做出决定,但实际上没有。又有一艘船进港,他以为这下总能有个管事的出现,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他熟悉的机器人:克林特居然去把施密特的船偷了过来。那原本挺难做到的,毕竟每艘船都有相应的验证程序;但这一次,他们忘了他们的船身上还挂着一艘拖油瓶呢。鹰眼基本上做的就是跳上另一艘船,像开个拖车一样硬把它拖了过来。
临时开启的宇宙港因为几艘船都挤在这里的原因而摇摇欲坠,像某种违章建筑的工程,相信只要有一点外力,飞船和连接口就得断开。事实上,现在整个港口都在发出一种警告般的声响。
克劳利明白,他们没有时间等更多的船过来了。但如果就现在的状况,他们甚至只能救一半人。
“我……”他试着说明,但不行,很多人开始挤不上船了,他们开始相互推搡、哭嚷、甚至殴打,原本临时搭建的通道被人群挤得摇摇欲坠。再这样下去在卫星出现问题之前,他们很可能就会死于踩踏和真空,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哪,至少艾拉肯定没有上船。他不能再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