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夏可原本也是要进去的。大概是转头的时候蓦地看见他们一行人,犹豫了,才在进和不进之间选择了不进。杜夏可站在门口等,脸上挂着的笑意味不明,不过十成十不招人待见就是了。
大门口的,明着给难看、说坏话太跌份儿,杜夏可开口时倒不怎么杵人肺管子,就是就薛炎的事儿跟他们闲扯几句,他们仨里没人爱搭理他,基本净听他叨叨了。
“唉,怎么这么突然呢?我那天跑了趟老爷子那儿,正好消息传回去。老爷子当时没吭气,不过脸色一下子不好了。还好最近不是什么敏感时期,不然这事儿得闹翻天了。”
“临时小组给出的方案短期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咱们今儿把最重要的这一环走完,估计就能歇口气儿了。”
杜夏可和杜君棠并排走着说,丛阳和江帆只能往后面挪挪。江帆恨不得后退一步再一步,他想起眼前这孙子找人虐待动物还刺激杜君棠他就来气,他怕自己离得太近,忍不住在这儿就给杜夏可一顿胖揍,揍完还方便,直接送那厮就医。
江帆于是缀在最后,隔了挺远,中间时不时还有人横穿过去,搞得他和前面仿佛两伙人似的。他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路过导诊台,听见有人用嘴发出“噗嘶噗嘶”的声音,跟小学生打暗号似的,朝他来的。他又看见那个朝他要锦旗的小姑娘。脚步没停,只是刻意放慢了,江帆往那边看去,只见那小姑娘猛眨眼睛,频率快得跟里头进东西了似的,她用口型悄悄说,“院长今儿来啦!”江帆并不太意外,点了点头,跟小姑娘比了个ok。
走过导诊台也就几步路的事儿,江帆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上车后就开了静音模式。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他们铁杆工作小组的消息。可怜的不招人爱的杜君棠老板,贴心贴肺的宝藏班子就仨人,拉个群上面人数都只有个可怜的“4”。
是屠越发来的一段语音。
江帆在后面看见杜君棠边走边挂上自己的蓝牙耳机,挂在没杜夏可的那边。
杜夏可和他们一起坐电梯,在六楼时分开,临走还说了句等会儿见。
江帆也在听语音。那声音不大,但音量调到百分之八十,就能听清里面在说什么。
“你还拿着这玩意儿干嘛!”
“当时医院送的……人说不往回要了,直接拿走就行。这毛巾质量多好呀,我瞅着不错,就一直揣包里了。”
“唉,贪这点儿?等我回去给你买个百八十条!赶紧把这玩意儿扔喽。”
“有钱也不是这么使的。别整得跟暴发户似的,咱就是普通家庭。”
“嚯,”那边闻言闷闷地笑起来,“现在可不就跟暴发户似的么。诶你听我的,等会儿麻溜扔了,别把这个搁包里了。”
“行,知道了。”
……
杜君棠听语音似乎比江帆早几秒,在江帆刚听过一半时,就看见杜君棠捏着手机,勾了勾唇角,说,还真是意外之喜。
铁杆工作小组不断跳着提示,丛阳和屠越简明扼要、你来我往地聊了数次。江帆每看一条消息,心就扑通扑通地、兴奋地跳。
这是屠越在厕所隔间录到的,再出来时,薛炎家属已经拐过楼道,混在候诊的人群里看不清了。
顺着道儿,屠越把厕所和走廊的垃圾桶都看过,没有发现。
“丛阳。”那边还聊着,杜君棠忽然出言打断。他不动声色,抬了抬下巴,视线落在一个中间闪着红光的电子探头上。
“去监控室。”
讯息的传播比风还快。一夜之间,沉底数日的话题因为走向反转而重出水面,热度飙升。
第65章
监控录像一路追着薛炎的妈和他亲哥,他们压根儿没把东西扔在医院里。
屠越在医院外的垃圾桶里找着了一沓前天的报纸,报纸里包着一条半新不旧的毛巾。厚实,干净,还有股肥皂香,应该是用过之后又洗过。毛巾的左下角有一行小小的刺绣——c市第五医院。
癌症,五院。
江帆心里好像立了口大钟,被什么敲动了,“当啷当啷”地响。他想起自己先前在咖啡厅外无意看到的画面,坐在杜夏可对面的那个人,是林秘书,樊沛的林秘书。接近真相的紧张让他心乱如麻,不过他没什么时间调整情绪了,六楼会议室的大门近在眼前。
翻了会儿垃圾,让他们误了时间。会议室里已经有人在等了,临时小组的代表、薛炎家属和杜夏可。那代表看起来挺不像那么回事儿,只是在看见杜君棠进来时,立刻站起来笑着打招呼。杜夏可没动,就坐在原处,坐没坐相,一副轻松自得、胜券在握的模样。
江帆的视线穿过他俩,落在靠后的薛炎家属身上,一男一女,正是他们在监控中看到的那两个人。中年妇女大概视力不好,看他们时得虚着眼,费劲儿半天,却看见屠越手里那一卷报纸,顿时脸色剧变,一只手哆嗦着,去抓他大儿子的手腕子。那男人也是满脸写着糟糕,手放在大腿上,攥着自己的裤子,一条腿无意识抻出去,仿佛随时准备逃跑。
手机内的语音以最大音量外放。杜夏可还坐在那儿,只是坐姿渐渐端正,神情震惊,边听边愣神。没人敲门,大门忽然被推开,中心医院的院长杜远衡迈步进来,他年纪大了,步伐却很稳,扫过众人的目光是淡淡的,最终将目光停在了那条不起眼的毛巾上。
告知媒体是他们商榷后敲定的。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