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正这里姿态恭敬,宗安道子却依旧脸上带笑,只是点点头。
“好说,好说,听闻你创下一部道功,还是我太阳雷元一脉?不知可否让我拜读一番?”
终是素未谋面,况且在这样的场面下,宗安道子也未多寒暄,便直入正题。
闻言,柳元正旋即从怀中取出一部道书,双手捧着,递到宗安道子面前。
“烦请前辈斧正。”
接过柳元正手中的道书,还未翻开,宗安道子脸上依旧带笑,“谈不上斧正,待我读完,你我相互讨教,相互讨教。”
说罢,宗安道子便也不待少年反应,径自翻开道书,脸上笑意也随即隐去,面容整肃,心无旁骛。
一时间,传功殿中又陷入了寂静,只余宗安道子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
高台上,一众长老也不出声,只是目光时而望向宗安道子,时而落到柳元正身上,少年依旧站得笔直,半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早先高亢说话时姿态的些许张扬,仿佛化作了石雕一般。
一息,两息,三息……
良久,宗安道子缓缓合上道书,目光落到书封的篆字上,饶有兴趣的凝视了许久,这才将道书放到桌上,背着手,看向柳元正。
“为何叫甲木太阳功?这名字起的古拙了些,既有甲木,为何不能叫青龙?既是太阳,何不号纯元、烈阳之流?为何不多些字眼来修饰?往日里我偶与旁人笑谈,说这功法,往往是名字越长,越让人觉得高明。”
听闻此言,柳元正这里一怔,没有想到宗安道子不问经文内容,反而先问起了名字来。
稍稍呆滞了两息,柳元正方才温和一笑,答道:“起名时,弟子也未曾想过这么多,前辈问起,弟子也只觉得,这道法如何,总归是修给自己看的,不是修给别人听得,道功中既有甲木、太阳意境,便取了这么个名字,便是叫阳木功也是无妨,内总总归是那八千言不会变的。”
闻言,宗安道子倒是没甚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是高台上不少长老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饱历风霜之辈,不论心性如何,如今也都偏些古拙意境,听闻少年之言,自然是对了胃口。
宗安道子沉思了片刻,也是点点头道,“此间你我意见倒是相左,但就不依次论下去了,仔细说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既是说到了意境,你便仔细分说一下罢,缘何以甲木辅之太阳之道?”
这一问,方才是入了正题,柳元正浅浅指了指桌上的道书,声音缓慢,却有力的说道:“依弟子浅见,先以甲木之道来言,流于表面,乃阴阳五行之一。
但此间亦是表象,真意还要稍稍深刻一些,吾尝听闻,古人云,万物生灵,甲木化雷。从万物生灵映照阴阳五行的层面去看,雷霆乃是甲木变种。
是故,弟子便想着,在炼气期时,先以甲木雷法入道,借此意象,以期能够体悟出雷法的本真来,哪怕只是得些轮廓,只得些雷法本真的模样,都是莫大的收获。
玉都院八十七部功也好,金章院四十三部经也好,还是吾宗六部仙经,皆是雷法,往日里想到这番,弟子便思忖着,此间的关隘,不在其余,只在雷之一字而已。
……
再说太阳意境,五行之中,木行以甲乙分属阴阳,甲木为阳,乙木为阴,甲木与太阳,看似是两种意境,实则为一,甲木既是太阳,太阳既是甲木。
……
这些便是弟子写下这八千言时的全部思路,具为愚见,不知此中谬误,恳请前辈指点。”
一番话直说得柳元正这里口干舌燥,但是掩去玄霄秘策,掩去五灵元珠诸般,这也确实是先前柳元正创立道功时的全部思绪了,甚至因为有着金章院部分经书的印证,让柳元正大有所得,此时也只能说是“思忖”、“猜度”,以此掩饰,倒也算不着痕迹。
语罢,宗安道子沉默良久。
他的脸上不曾浮现出笑意来,似是在沉思柳元正说过的话,又似是因之而失神。
片刻之后,宗安道子方才开口说道:“以道功而言,已经很全面了,你没有囫囵吞枣,这书中字字句句尽是你已熟稔的想法,若是再要深刻一些,便不再是道功,而是经的范畴了,太深邃了反而不美,依我看,如此恰到好处,后面的路,等你修为到了,自然要自己去走,我留下的,终归是我的东西,彼时便不是你的经文了。”
说道这里,宗安道子顿了顿,又开口追问道:“我观此部道功,似有未竟之意,可是如此?”
听闻此言,柳元正脸上稍稍露出几分迟疑神色,旋即认真的点头道:“前辈慧眼,弟子心中确实有所想法,还只是一个粗浅的方向,如今书就这部道功,便已耗尽心力。”
宗安道子笑了起来,还是那样的如沐春风,他摆了摆手,“可否与我说一说?”
“甲木一功,在弟子看来,终归还是独木难支,或许说是痴心妄想好了,弟子想着,若能全了阴阳五行,想来是条圆融的道路。”
“哦?如何全了阴阳五行?可有想法,不妨说说看?”
“弟子只想到了两条路,其一便是甲木之后,兼修乙木之法,全了木行阴阳,再依着五行相生之路,如此兼修下去,只是……一来,甲木乙木如何阴阳合修,弟子还没想明白。
而待木行齐全之后,若是先修丙火之法,便弱了太阴之道,若是先修丁火之法,便弱了太阳之道,总是不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