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梨花灯只有元宵夜里别处梨花未开时最值钱,现在梨花开得正盛,一吊钱便能请人糊一个。小二琢磨着,若是这客人想要,他找谁去糊,却见客人挥了挥手,是让他走的意思。他退开两步,见那客人将筷子搁在碗上,眼眉低垂,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祁云很晚才回到客栈。谢清迟听见他回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又来敲谢清迟的房门。谢清迟起身给他开门时,闻见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
谢清迟问道:“你去了哪里?”
他猜想祁云现在仍在生他的气,未必会回答,又或者会赌气胡乱回答。但祁云只是平淡答道:“跟碧苑春一样的地方。”
不待谢清迟发问,祁云已落座在谢清迟床上。他很有主人风范地一拍身侧床板,道:“坐下。”
谢清迟疑惑道:“什么?”
祁云的声音平板无波:“给你上药。”
谢清迟愕然。
祁云却懒得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伸手去拽他手臂。谢清迟对他没有防备,当真被拽倒在床上,正要挣脱,却听祁云在他身后开口,声音平平:“按你的计划,到申城就要从马车换回马匹了。得快些好。”
后半句没头没脑,谢清迟却听懂了。祁云说的不仅仅是他身上的剑伤。说起这件事,谢清迟总是理亏的。他将脸埋在枕头里,不再动作。祁云伏在他身上,如同拥抱般手探到他身前,解开他的衣带。那温热的手臂很快离开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有冰凉的药膏触碰到他的身体。
祁云不说话,谢清迟便无从了解他的想法,只知道他的动作仍然是小心翼翼的,几乎称得上是温柔。他忽然想起凌晨时分那两次惊醒。大概那也是祁云在打理吧。或许是因为失去视力,他现在总是没法将祁云看明白。他现在做什么都惹祁云生气。生气也就算了,最怕的是他再惹祁云伤心。
谢清迟通晓医道,能治病疗伤,因此并不把寻常刀剑之伤看得太重。但即便是他,也不能治愈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