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一苦笑着朝诸将拱了拱手,心说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个什么办法,无奈的转过身去朝周全公深施一礼,诚挚的说,“老周,连累你了,你与咱们没什么干系,相识一场我也决不难为您,你这就收拾收拾到逃命去吧………”
周全公怔怔的看了他半晌,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苦笑说,“‘逃命’?逃到哪边去?依现在这个局面,我还能过去么?”他对着一脸疑惑的李陌一摇了摇头,“……按,我这个令冥府长一个是知情不报,二个也没有为上头殉节,三个这么多天来全城人都看到我和你这个‘贼首之人’笑谈言欢,这个‘通贼附逆’的罪名是坐了个十成十,决计洗刷不掉,将来必落得个满门抄斩………”
李陌一心中大为愧疚,按照原本故事中的原貌,这位老兄将来荣华十足权重一时,现在却因为他的出现统统烟消云散,不禁面上惭愧的说,“都是小弟不好,连累了周家的各位亲戚朋友………”
“‘周家亲戚朋友?’”周全公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指了指他的鼻子,“周家的全家老小都在这里,我家满门抄斩最不麻烦,砍了我一个周家一脉就断根了。”
李陌一一时错愕,随即明白过来,苦笑说,“你这会还开玩笑,真是秉子难驯………”
周全公微微一笑,随即敛起笑容,神色严肃的说,“将军有什么打算?!”
李陌一此刻也镇定下来,反正现在横竖也是躲不过了,他糊里糊涂来到这个盗匪大队中,本来也没打算全身而退了,那还怕个什么?
心中慢慢琢磨,李陌一缓缓开口说,“此刻卫所队势大,我队这区区二千多人绝对没有任何胜算,这一战是决计不能打的………”他缓缓的来回度步,“不过,西、南、北都被卫所大队锁亡,我队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确实困难的很………”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周全公,“全公可有什么好主意么?”
周全公微微一笑,却不做声,目光一斜,只看着站在一边的海盗人。
李陌一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呆了一呆,失声说,“海上?!!”
随即眉头大皱,“可海上又能去哪里呢?——向南回有元家的无敌水师,那是鸡蛋碰石头同样绝路一条………再向东深入大海就东渡别界了,没人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那眼下唯有一条路,就是和卫所队拼了………”
李陌一苦笑着看了看微笑不语的周全公,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被他的想法吓了呆了一呆,错愕良久方才回过神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颤着声调试探着问说,“莫非、莫非………全公的意思是………西下?!!”
周全公立即敛起笑容,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仿佛紧张之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凑到李陌一耳边,压低了嗓子一字一顿的说,“黄泉路难走,那便放手一搏,或可乘风上九重………”
李陌一怔怔的看着周全公,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默然半晌………
他缓缓转过头去,在小厅中徘徊来去,脸色阵红阵白,忽而紧张无比,忽而又面现喜色,思索良久,猛的抬起头来,一眼迎上了手下诸将的目光,这些目光中满是期翼和信任,个个神色紧张,此刻都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却无一人敢出来打断他的思路。
看着这些朴实的汉子,李陌一霍然立定,终于横下心来,大声命令说,“海盗人。”
“末将在!!”
“整备船只,我给你一万两银子,你现在就去渔村、去找你那些海盗朋友,给我去找个船,越大越好、越多越好、越快越好,明天这个时候,我就要看得到,至少也要装二千人,办好了我有重赏,但若是少一个位置,你自知后果………”
“遵令!!——明日此时,大人定然看船!!”海盗人信心十足的大声应命。
“吴五见、骑卒头头、还有那步卒头头………”
“末将在!!”
“传令三队,马上收拢大队拔营向西,在我中队所在的渔村集结,今夜就在海滩上扎营………”
“遵令!!”
………
………
诸将鱼贯而出,李陌一看着满脸笑容的周全公,忽然一阵愤意袭上心头,忍不住一把拔出腰刀。
“哗——”
身前木几一声下断成两截,李陌一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斩尽战绝——迫的咱无路可走………””
……………
……………
?虽然并没抱多大的期望,但船队的境况比预想中的更为不堪。
四条海盗船和二条载货船组成了这支远征舰队。
船体陈旧不说而且吨位偏小,排在前面的几艘“大船”也就稍稍比渔船大了一点而已,这种窘状让李陌一非常自责。
自从海盗人领着这伙子海盗投诚之后,他一直都没有去检阅这支“海队”,现在看来的确是要负领头责任,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什么挑剔的余地,从上船的时候所有人都已认命,共同认为这次旅行绝对是一次生存考验。
几乎所有的船舱都被塞满了人或者物资,狭小的空间使吴五见不得不放弃了一部分战马,让一部分骑卒转职为步卒。
但尽管如此仍然无法解决这个运输问题。
在这个疑难的时刻,罗克出人意料的大出了一把风头,在他的提议下,海盗们从附近的渔村里买来大批木制门板,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对船舱做了压迫性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