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轻鹤到来的消息,没有格外宣扬,但也不曾刻意保密。大部分普通老百姓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也有走南闯北的江湖人认出了这位大名鼎鼎的神捕。
方云霄混迹市井,向来是各处都去的。他这人自小胆量大,前一晚才做下一桩大事,第二天已经和没事人一般,还和一家酒楼的掌柜早早打好了关系,约好临时帮工半个月。
这一天,他方才踏进酒楼,无意中便听到了一桌客人神神秘秘说话。
听得几句,他便呆立住了。
接着,方云霄也顾不得帮工的事,拔腿便走,走着走着几乎跑了起来。
跑出酒楼不久,方云霄渐渐镇定了一些,这才意识到方才冲动了。
因着赤焰帮的事情发生不久,风声正盛,这几日他本不打算这么快就去找那位迟公子,而是沿着自己平日里的习惯和轨迹生活,没有露出半分异常。
但现在,他似乎主动打破了习惯。
随手在街上抓了一个认得的孩子,去酒楼报了句临时有急事的口信,方云霄这才继续拔足狂奔。
哪怕心头焦急,他也没有直愣愣就往十里巷跑,而是七弯八拐,绕了不少巷道,这才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蹿进来。
“棺材糕点铺?”
思考着之前那位迟公子留下的奇怪组合,方云霄探头探脑四处张望。
“唔!”
有什么东西突然飞过来,一下子弹在了他脑门上。
方云霄闷哼一声,顺手将东西接住,发现居然是一块包装好的糕点。隔着没有半分花纹的糖纸,也能察觉到独属于糕点的香香软软的气息。
他一脸懵逼地捂住脑门,转头看去。
“呦!”
日光明媚,敞开的糕点铺子门口,坐在藤椅上的少年公子眉目疏淡,几可入画。那人将懒洋洋的目光投向他,扬起半空中未收回的手,冲他打了声招呼。
方云霄下意识应了一声:“迟公子?”
……
“神捕周轻鹤?”领着方云霄进了院子里,听他道明来意,原不为略一挑眉,喃喃道,“……来得倒不算慢。”
方云霄看他这仿佛还搞不清状况的样子,有些急了,提醒道:“迟公子,这位周神捕那可是厉害人物……”
“哦,怎么个厉害法?”原不为反问一句,行至石桌前,伸手一引,“坐。”
方云霄依言在他对面坐下,灌了一口茶,这便滔滔不绝讲起来:“迟公子大概不知道,这位周神捕可不一般。我听说,但凡是到了他手上的案子,就没有破不了的。只要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任谁也难以逃过他的法眼。”
“据说他心细如发,识得百家武学,只凭尸体上的伤口就能看出行凶者年龄几何,功力几何,用的是何种武学功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瞎是跛!况且,一般人想要请他出手可不容易,除非案子本就十分离奇,引起了他的兴趣,否则少说也要上千两……”
说到这里,方云霄的语气满是羡慕。
“破一次案子就能赚这么多,我要是有这门绝活,恨不能住在衙门里!”
如此畅想一番,方云霄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跑题了,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忙向原不为看去,连声道:
“迟公子既已知晓了这位周神捕的厉害,当早做打算啊!虽说他的目的是江南镖局一案,但这赤焰帮的事情也难保他不感兴趣,若是查出一二来……”
虽说这位在方云霄看来已经算是大高手,但安阳府城内外可是有不少大势力大宗门。凭他一人之力怎能走脱?
原不为微露沉吟,似乎是被他的话说动了,却又突然问道:“照你说的这般凶险,你又为何还要来报信?”
他目光里带着三分担忧,三分警惕,三分怀疑,一分动容。将一个身负血仇、伪装身份,对外界十二分防备的“燕少镖头”演活了。哪怕是燕非池本人站在他面前,只怕都要怀疑自己才是假的。
这复杂的目光便缓缓扫视在方云霄身上,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剖开看一看。
——虽说周神捕的消息不算隐秘,或许再过几日原不为也会听说,方云霄也不过是提前了几天将消息传给他;但在某些关键时刻,倘若原不为岁真是那个身负大秘密、时刻担惊受怕的燕少镖头,别说只是提前几天,哪怕提前一刻钟,得知这样的消息,于他而言都是无比重要的。
方云霄被他问得愣了下,将茶盏往桌上一磕,昂起脑袋傲然道:“迟公子可是小子的救命恩人。那神捕便是再厉害,也没得让人怕到连给救命恩人递个口风都不敢,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原不为眼中那份怀疑渐渐散了,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几许欣赏。
见此,方云霄趁热打铁,突然一转口风,嬉笑起来:“更何况,见识过迟公子的高明武艺,小子心痒难耐,私心里已经拿你当作半个师父,迟公子万一出了事,我又该去何处再找一位武艺高强、德行兼备的师父呢?”
不着痕迹地吹了一波彩虹屁,他居然还端端正正倒了一杯茶,双手捧起就要敬向原不为。颇有几分打蛇随棍上,当场硬赖个师父的意思。
原不为似是觉得有趣,摆手拦下他:“罢了。如你所言,这安阳府城波澜将起,我走之前这几日,倒是能指点你一二,能学多少就凭你的本事了。”
方云霄大喜过望,若非原不为阻止,当场就要改口喊师父了。
随后,原不为便问了问他的身世来历。
方云霄倒也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