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区因为面朝大海的缘故,有一半的城区,常年弥漫着咸湿并带有一丝鱼腥味道的空气中。
所幸,码头区靠海这边,大多数都是船舶公司的库房,对于居住在这里的市民来说,离得远一点,味道也就没那么重了,何况他们基本早已熟悉了这种‘家乡的气味’。
但对于外来者,初到这里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些不适应。
比如走在奴比街的兰伯特,便一直用手帕轻捂着自己的口鼻,感觉喉咙有些作呕。
但想到来此的目的,他也只能暗自忍耐一会儿了。
兰伯特尽量表现出一个外地旅人初来布兰提斯后,对这里的好奇,漫步在还算整洁的街道上,貌似随意的走到了街口雕像前。
雕像上刻着的是一位身穿老式贵族礼服、头戴三角帆帽的男子,目光远眺着大海方向。
它所纪念的,是一个活跃在两百年前、名为巴尔托洛梅乌的航海家。
根据记载,如今东海岸绝大多数的近海航道,都是由他探索出来的。
传说巴尔托洛梅乌一生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漂泊在海上,遇到过的狂风暴雨不计其数,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
这让他有了一个外号,海洋之子。
所以经常有人在出海前,拿些鲜花或者水果来到雕像前祈祷两句,期望他能保佑自己或者家人的平安归来。
兰伯特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来此祈祷的人们,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雕像底座上关于他的生平有完整介绍,这位被称为海洋之子的航海家,最终在四十七岁进行远洋探索之后,再也没了音信。
显然,他是死在了探索大海的路上……
在雕像前站了大概十五分钟,兰伯特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昨天他已经来过这里,在雕像底座上留下了与圣光巫师会的接头标志,今天再来的时候,上面的标志已经被擦掉。
这说明巫师会的人已经收到了信息,按理说应该主动现身了才对。
可等了这么长时间,兰伯特却没有发现任何人企图和自己交流,或者给予暗示。
‘巫师会的人早发现我有问题?’他不禁担忧道。
而就在这时,一名酒气熏天、穿着西服但是领口大开的男人走到了他身旁,张口直接说道:“抱歉,昨天晚上喝多了,又没人叫我起床,所以来晚了。”
兰伯特转头看着来人,一脸的胡茬、还带着眼屎,酒味扑鼻的三十岁左右男人,心下有些微微不喜,而且十分怀疑对方的身份。
“这位先生,你找错人了吗?”他故作疑惑道。
对方闻言也是一愣,然后仔细的看了看兰伯特的样貌,又松了口气。
“没找错,你也不用试探了,昨天就是你留的记号,我在旁边的酒馆看得很清楚,走吧。”
说着,他打了一个哈欠,转身走向了公共马车站的方向。
兰伯特只好跟了上来,心中有些无语,巫师会怎么找了这么个人来接头。
两人上了公共马车,经过一次换乘,两人来到了中产区一家专门卖烟草的商店。
店里此时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位穿着燕尾服、像是店主的人正站在柜台后面算账。
醉酒男进来之后,率先开口道:
“梭洛先生,昨天说的那个人,我给您带来了。”
店主抬头看了眼兰伯特,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示意醉酒男可以离开了。
后者也没跟两人告别,直接打着哈欠走出了烟草店。
名叫梭洛的男人此时从柜台后走出,来到兰伯特身前,笑道:
“别看他像是个酒鬼,举止也很失礼,但这人之前在下城区的黑帮也算个角色,嘴严、下手又狠,我们还是很喜欢用这种人的。”
兰伯特扭头看了眼橱窗外那名正在街边摊位买肉松卷饼的醉酒男,道:“他身上有迷梦水的味道。”
这东西他在首都的时候也经常做出来换钱,实在太熟悉了。
而且他根据那人身上的味道和神态,笃定这个人至少服用了半年以上。
关键就在于,兰伯特在圣光巫师会总部那边,早已得到专门研究迷梦水的巫师所得出的结论……长期服用迷梦水会导致使用者成瘾性大增,而随着用量和时间的推移,有精神崩溃的风险。
这个风险周期虽然较长,不容易被使用者感觉到,但终归存在。
梭洛明白兰伯特的意思,他摊了摊手,笑道:
“对于这些底层垃圾,迷梦水是很好的控制手段。”
圣光巫师会从下城区黑帮和地痞中招收外围人手,用来进行迷梦水的分销、充当眼线等工作,这可以有效的减少巫师们亲自出面的次数,避免暴露。
控制这些人的方法,则是一种需要每天定时服用解药的毒药。
而迷梦水的作用,主要是让这些人自愿为他们工作,以换取继续无偿获得迷梦水的待遇。
像这种情况,几乎每个地下巫师组织是差不多一样的。
兰伯特有些怜悯的再次看了醉酒男一眼,转而跟梭洛走到了店铺后面的隔间。
“那么,这位先生,您找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梭洛脸色认真的询问道。
兰伯特解释道:“我原本是巫师会在首都那边的成员,因为住址变动,所以想来加入布兰提斯这边的分会。”
“有证明吗?”
兰伯特闻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对方。
梭洛先是看了眼封口处火漆蜡的完整性,以及上面印着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