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启天的这一席话并没让禾越心安,反让她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
老凤头这是让她与相府划清关系,在为她谋后路!
他是要做什么危险之时?才会破釜沉舟到这般地步,不想她与相府再有半点关联,是怕她被牵连?
“父亲,你到底要做什么?”
禾越激动的看着他。
凤启天却像放下了心里大石一般,显得异常平静。
“云迟,为父活到这岁数,心中那团火始终未灭过。”
“人心助长邪魔,或许为父这心里也藏着邪魔吧。”
“生而为人,若不造下一番建树,岂不在这世间白活了一场!”
他看着禾越,“幽王此人深不可测,时至今日,为父也猜不透他想要的是什么。”
“或许有人觉得我凤启天重权重利,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凤相爷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可那个天子之位,为父是真不感兴趣。”
禾越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她看着凤启天,发现自己从未认真正视过这位‘父亲’。
即便是她,在过去也一直认为凤启天怀着的是这样的心思。
“父亲想要的是什么?”
“你可知凤家祖上出身都不高,即便为父位极人臣,在天盛朝那些望族眼中,为父的出身依旧为他们所不齿。”
“他们忌惮为父手中的权利,不敢当面冷嘲热讽,只能在背后嚼那些舌根。”
禾越自然知道,凤家祖上三代寒门,直到凤启天这一辈才崛起,位极人臣风头无两。
“父亲也在乎这些?”
“过去在乎。”凤启天笑了笑,“日子久了,便觉那些人都是笑话。”
“可是……”
凤启天脸上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为父可以不在乎,因为我今时今日有此地位,但放眼整个天盛朝依旧是寒门无贵子。”
禾越看着他的眼,只觉那里面聚这一团火。
“昨夜醉酒,为父的脑子却是异常的清醒。”
“我忽然想起,初入仕途时心中所图的鸿愿,那才是为父的初衷啊……”
禾越忽然发现,凤启天身上的气息渐渐发生了改变。
他身上依旧聚集着浑黄的贪欲,那是他对权力的向往。
可是在这贪婪之中,又滋生出了一缕似光般斑驳,似火般浓烈的存在。
“为父想要这朝堂清明。”
“想要天下有才之士,不论出身皆可在朝堂上一展拳脚。”
“这才是我过去所愿!”
凤启天站了起来,看着远方黑夜,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弄权结党,养出一手的贪官污吏!”
禾越张了张嘴,她看着凤启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这世间,人心复杂难测。
初入凡尘,谁不是心如赤子,可时日渐久,或是随波逐流,或是被那一坛浑水染成墨。
有多人回首过去,已记不起初心为何?
相府的这一场惊变,生了乱,可唤醒的却是人心。
这是禾越未曾想到的。
也是她不能明白的。
“父亲忽然重拾初心,是因为二姐身上的变故?”
“是也不是。”
凤启天摇头道:“你二姐此事之前,幽王曾来找过为父,事涉朝中几名大臣贪污之事。”
“这几人,都乃为父过去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