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越话音落下,整个大殿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只有最后冰冷却满含力道的几个字在空旷的大殿内来回回荡。
“——永世不得翻身!”
众臣屏住呼吸,脊背僵硬,听着上面圣皇的声音仿佛晨钟暮鼓一般落下,又在众人脑中如同惊雷般炸开。
空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波动,众人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他们直觉地知道,那是天地受训,从而做出的改变,而他们身为天地造物,自然能够感受到天地间此番变化。
这一刻,众人无不清楚地意识到,这位临渊王朝百年之前的传说人物,被尊称为圣皇的皇室先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念通神明,司掌天地。
那是真正的圣人,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大殿中众臣再次哗啦啦跪了一地,寂静无声。
列于众臣首位的宰相谢思道双手抵在冰冷的地砖上,额角感受着地板的寒凉气息,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
而在这变化中,舒扬平和舒蓉二人的感知是最强烈的,顾清越那句话落下的一瞬间,两人霎时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疯狂地流泻.出去,那种流泻,就像是自己体内极为珍贵的东西正在快速流失,两人彻底慌了神,舒蓉更是绝望愤怒得双眼通红。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重活一世,牺牲了这么多,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她应该彻底将谢少柔踩在脚下,她应该将皇帝控制在掌心,她会成为临渊王朝的皇太后,居高临下看着朝廷上众臣对她俯首称臣,她会成为临渊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她用尽了心思,耗费了心血,牺牲了一切,这一世连爱情都舍弃了,为什么会换来这样的结局!
舒蓉恨恨地瞪着皇殿上方那个悠哉的身影,心下恨意涌动,根本压抑不住。
仅仅是因为她借用了皇陵里几个死人的气运,这所谓的圣皇就要将她打入如此境地,将她舒家打入如此境地,这是什么狗屁圣皇!什么狗屁天道!即便是有天道,它如此不公,算得上什么天道!
“觉得天道不公?觉得我徇私枉法?”上面那人忽然微笑着看她,“你是什么身份?你配么?”
这话一出,舒蓉双眼再次变得通红,指甲紧紧嵌入肉里,鲜血霎时流了出来。
她的心下有心中想法被看穿的慌乱,但更多的却是滔天的愤怒与羞辱。但她不敢说话,她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她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人的强大,她心下悲凉无比,彻骨的恨意却怎么都止不住。
这人害了她不止,竟还敢如此羞辱她!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嗯,不公?你舒家心思恶毒入我皇陵,狼心狗肺偷盗我皇室气运,你竟说我徇私枉法,说天道不公?”顾清越笑了笑,只是笑意越发冰冷,“你以为天道是什么东西?天道于你是天,是规则,掌握你的生杀大权,于我,你觉得是什么?当初你二哥强抢良家子,糟蹋人家十四岁的姑娘,你舒家以权势压下此事,害得那姑娘跳井自杀,那姑娘父母上告无门,你们舒家倒是一个个看那对夫妻哭嚎看得开心,你二哥也半点污点没留下,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
舒蓉一听这话,早已失去血色的面容再次变得惨白,脑中自己冷笑的声音与上方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彻底重合起来,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脑袋上——
“不过蝼蚁。”
舒蓉呼吸霎时一窒,双眼大睁,右手死死抓着胸口,根本喘不过气来。
“一样的道理,放到你身上你怎么就想不通了?嗯?你对我来说是什么东西?”舒蓉抬头,眼见着上面那人居高临下,看死物一般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不带任何情绪,语气毫无波动地说道——
“区区蝼蚁而已。”
舒蓉浑身颤抖起来。
区区蝼蚁!区区蝼蚁!舒蓉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恼恨。
就连气运被夺都没有这一刻的羞辱感来得强烈!
“我原本对你们这些蝼蚁没兴趣,可你们这些蝼蚁却进了我家,毁了我的房,被我抓出来,你又觉得不公平了?”顾清越面带讥讽,缓步从皇殿上方走下来,慢慢靠近舒家几人。
舒安的鬼魂依旧被拷在脚镣上,痛苦地无声尖叫着,舒平的腰则彻底弯了下去,面容痛苦,跪着的身前地上早已聚起了一滩水渍,而舒扬平此刻已经吓破了胆子,整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唯独舒蓉,顶着一张枯槁一般的脸,眼中满是惊惧与恨意地盯着他。
顾清越讥讽地笑了笑:“天道出了岔子,让你在蠢死之后重活一世,你自以为是人上人,视别人如蝼蚁,你自己成为蝼蚁,为何就这么难以接受?”他伸出手,做出一个虚握的动作,口中的声音却始终平静,“你重生一世,又有什么脸面觉得天道不公?嗯?你既说公平,我便也跟你说一下公平。既然别人的人生只有一次,你凭什么可以拥有两次?这岂非对别人的不公?既是对别人的不公,那我自是需要矫正。”
顾清越说完这话,舒蓉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地往后退去,尖声喊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但话音刚落,舒蓉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舒蓉仰着头,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呃!”
周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她的身体,她像是溺水一般,呼吸困难,只觉得浑身各处都快被挤碎,肺部火烧一般疼痛,眼前也不断发黑,耳边一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