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海急忙去开门,抓门栓的手颤抖不已,好一会儿才把门打开。
萧彧完全没有想到,吉海的兄长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难道今晚偷袭州城的是海贼,不是山贼?
为了安全,裴凛之没有点火把,外面一片漆黑。
黑暗中,萧彧隐约看见吉海扑了出去,还被门槛绊住了脚,差点摔倒,但他反应迅速,飞快扶住了门框。
兄弟俩见了面,便是抱头痛哭。
裴凛之说:“不要在外面哭,不安全,赶紧进屋。”
萧彧急忙拉住他问情况:“凛之,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凛之便跟他说了事情经过,原来林海生来向他报告的时候,就已经抓到了吉山。说是抓也不合适,当时林海生和同伴在村中巡逻,路过吉海家废墟的时候,遇见了正对着自家倒塌的房子火急火燎的吉山。吉山做了海贼,这大家都知道,但他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也没害怕,便上去主动招呼吉山。
吉山问起了母亲和弟妹的下落,海生告诉他娘已经没了,弟弟妹妹被人收留了。吉山伤心之余,说要去看看自己的弟弟妹妹,海生没敢做主,带吉山去了里正家,里正则让他来找裴凛之。
德高望重的里正是一村之长,他知道理应将吉山扭送到官府去,但他也知道吉山是被迫做的海贼,对他充满了同情,并不愿意送他去官府,因为这样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他让人叫了裴凛之来,其实是想让裴凛之和萧彧来处理这件事。裴凛之盘问过吉山后才决定将人带回家来。
进屋之后,兄弟二人继续抱头痛哭。
萧彧对裴凛之说:“凛之,你把蜡烛点起来吧。”
裴凛之会意,去灶间取松针引火。
吉海擦了一把眼泪,拉着兄长的手:“大兄,你走了没多久,娘就被官府害死了。咱家的房子也被飓风刮倒了,多亏了萧郎君和我师父收留了我和鱼儿,没有他们,我和鱼儿可能都冻死了。”
“又是官府!我与官府誓不两立!”吉山咬牙切齿地说,“多谢郎君收留了舍弟舍妹,大恩大德,吉山日后必定重报。”
黑暗中,萧彧只听见“噗通”一声,然后又响起了“咚、咚、咚”的磕头声,他连忙说:“使不得使不得,不必行如此大礼,吉山,你快起来吧。我留了吉海和鱼儿在家,他们也帮了我不少忙,不是我白养活他们,他们都是凭自己的本事吃饭。”
吉山说:“郎君这份恩情,吉山铭记在心。日后若有什么吩咐,吉山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萧彧吩咐吉海:“吉海,去叫鱼儿来和你大兄见面。”
吉海赶紧转身去隔壁叫妹妹,刚醒的鱼儿听见大兄回来了,差点惊呼出声,被吉海捂住了嘴:“别叫,赶紧套上衣服出来,大兄在郎君房里。”
鱼儿摸黑过来,还在门口,就急急出声了:“大兄,大兄!”
“鱼儿!”吉山循声迎上去,抱住妹妹,刚止住的眼泪又下来了,“妹妹,大兄回来看你了。”
鱼儿抱住兄长,顿时泣不成声。
这时裴凛之托着羊油蜡烛,一手护着火光过来了。
这个冬天裴凛之猎了不少山羊,得了不少羊油,但羊油炒菜并不好吃,萧彧便将它们做成了蜡烛,以此来替代油灯,因为天一冷,椰子油就会凝固,不便点燃。蜡烛的光比油灯要大不少,光线更明亮一些。
本来这样的夜晚,亮灯是个大忌讳,但萧彧家中的前后窗都安了竹帘避风,正好也能遮光。吉海兄妹三人长久不见面,不能就这么黑灯瞎火听个声儿,至少也得看看彼此的模样吧。
烛光一亮,吉海兄妹三人便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吉山看着长大长高不少的弟弟妹妹不由得放了心,弟妹气色很好,鱼儿竟比他记忆中要胖些,两人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新的,看来这家主人对他们很不错。
萧彧也看清了吉山的长相,瘦高个,皮肤黝黑,除了眼睛,长相跟吉海并不太像,倒是和鱼儿更像一些,剑眉星目,颇为英武。
吉海最先回过神来,向兄长介绍:“大兄,这位就是萧郎君,他旁边的是我师父裴郎君。”
裴凛之吉山已经在里正家见过了,他定睛去看萧彧,顿时有种目眩的感觉。萧彧刚从床上起来,发丝披散,还有些凌乱,却丝毫掩盖不了那如天人一般的容貌,并且自带贵气,虽然嘴角含笑,却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洁与威严。
吉山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人,他有种想再次跪下的冲动,弟弟妹妹被这谪仙一样的人收留,想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吉山牵着弟弟妹妹走到萧彧面前,拱手朝他深深一拜:“吉山拜见郎君,郎君大义之人,多谢郎君对舍弟舍妹的照顾。吉山来生做牛做马再来报答郎君。”
萧彧摆摆手:“不必介怀,于我是举手之劳。你们兄妹经年未见,是否要单独叙叙旧?”
吉山本意是想回来看看母亲和弟妹,送点银钱回来,结果听说母亲亡故,便想不管怎样,也要带着弟弟妹妹跟自己出海,如今见到他们和萧彧,便彻底打消了念头,没有比这儿更适合弟弟妹妹生活的地方了。
吉山抬手摸摸弟弟妹妹的脑袋,说:“得知我娘去世,家里房子又塌了,我还担心年幼的弟弟妹妹衣食无着,本来还想把他们带走。没想到郎君帮我把他们照顾得这么好,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小海,鱼儿,以后你们还跟着郎君吧,我有空会来看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