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坛城这样以修真者为主的城市,城中都有规定,不许擅自飞行,不许斗殴杀人等等,双成才来了不久,便和楚四公子斗殴,纵使看在两家宗门面上,没有深究,到底也费了鲁长老不少功夫,鲁长老也怕双成再遇小叔子,把她牢牢地拘在身边,阮慈因此得了空闲,她既然可以感应道韵,身份顿时不同以往,‘根基甚厚,这一次说不定就被哪家宗门收了去’,老掌柜的也不给她派活,让她放几天假,“说不准就得了机缘。”
其实,如今各大门派都在收徒,鲁长老也大可先将她收入太白剑宗外门,却不用再写一封信等宗门回话,这其中不通情理之处很多,应当都是棋摊老丈的手段,阮慈想问王盼盼,但这只猫不知躲哪儿睡觉去了,寻了几次都没有寻见,她心里知道恐怕有些忌讳,也就不再寻找,三日后一大早,便收拾停当,换下货郎装束,往宁山塘去了。
坛城孤立于群山之上,和地面交通仰仗于法器,因历年来人口繁衍,原本山体不敷使用,道宫又在坛城四周增设了不少浮山,甚至许多知名酒楼,都在坛城外有自己的浮阁,就餐时从坛城摆渡过去,乘坐的就是老掌柜用的蝶翼法器,高踞蝶翼之上,捕风捉月,说不出的仙意逍遥。阮慈从自己小屋眺望出去,有时也不禁一阵向往,不过她和王盼盼要低调行事,一个小伙计是去不得这些地方的。
宁山塘阮慈倒是去过的,原本是一位洞天修士炼坏了的法器,因很中看,便掷在此处,曾有人传言,宁山塘里藏有洞天老祖留下的道统,百十年前不知有多少修士在宁山塘上搜寻过,最终也是一无所获,如今宁山塘只是坛城居民消闲常去的浮山,也有人在上头开了些店铺,卖些灵食、宝材。
虽说是修士为主,但如阮慈这般的凡人也有许多,炼气期修士也不能飞行,坛城口码头常年有法器渡人上下,阮慈登到坛口,只觉得眼前一黑——和从前不同,如今中央洲的巨龟在坛城口歇息,将坛城口的日光遮蔽得严严实实,虽然是白日,但码头执事手上都拿着小灯。在阴影中招呼穿行,叫人各自排成一列,载货的在这一行,下到地面的在那一行。
阮慈排在去宁山塘那一列,人要比往常还多些,彼此闲谈道,“你也是来撞机缘的么?”
“哪里!我是去卖些灵食的,中央洲的修士都喜欢这白头萱草做的点心,这是我们南株洲独有的灵草,中央洲陆长不出的。”
“原来还有这门生意,可老哥怎么还带了别的?”
“中央洲的修士喜欢宁山塘风景,我们南株洲修士有许多想拜师的,白头萱草卖给中央洲,别的可不就卖给跟过去的南株洲修士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在说宁山塘里住了许多中央洲修士,连日来竟真有几个前去拜谒的得了机缘,被收入门下,最次也是茂宗弟子,听闻坛城道宫竟有一个小道童,得了福分,被收入盛宗,虽然只是外门弟子,却也让人欣羡不已。
说话间,众人依次前行,已到了码头,阮慈掏出三枚灵钱,登上蝶翼法器,把着栏杆眺望脚下万里山河,又见坛城左右,浮山处处,灵光点点,隐隐有笑语声飘荡,不时可见修士遁法所化浮光驰骋,更有灵瀑倒挂、鹤唳长空,好一派仙家气象,心中不禁一阵惘然:这段日子,盛宗弟子纷纷出世,又有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她在坛城之中,已听说了不少修士相争,闹得城池不安的故事,尤其是宋国方向,更是太平不得,前些日子西边传来巨响,听说是宋国地脉出了事情,中央洲两个宗门打起来了。
宋京地脉是有故事的,谢燕还在那里潜藏七百年,一朝出世,东华剑最后一次现身便在宋国境内,阮慈在坛城住了几年,对仙家手段也略知一二,中央洲来了这么多元婴修士,肯定要彻查宋国,只要见到一个像剑使的弟子,便不会放过,彼此争抢,自然要大打出手。阮家这是已经灭门了,否则,府上有密道联通地井,阖府上下只怕也一样要被关起来严查。
按说阮府已灭,阮容和阮谦也逃出宋国,阮慈也不该还有什么念想,但她听到身后几人议论宋国大战,仍是有些牵挂,法器一靠岸,便跃了出去,不免有人噱笑道,“急什么,高修们都排着队等着收你呢!”
这番讥笑虽然刻薄,但却也有几分实情,阮慈还未修道,身手已是敏捷,年纪又小,在常人来看,这样好的天资自然容易拜师。有些人笑话她,也有些人指点道,“从山脚往上,亭台楼阁都有仙师驻跸,你是去游玩、卖货的倒也罢了,若是想去拜师,可要仔细了,规矩若是去寻机缘的,便不能走回头路。”
宁山塘是一座小丘,码头在山脚处,有一条小径一路往上,顺着山势周折,各有小路蔓延出去,尽头全是大大小小的五色水塘,塘中自聚五行灵气,塘水还各自有些妙用,几百年来不少商家在其上增设亭台,如今都被中央洲陆各宗门借用也是络绎不绝,有前来访友的、来拜师的,来谈生意的,来贩卖特产小吃的,来游览胜景的,各自都在山道上通行,说也奇怪,虽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但一旦身登山道,便丝毫不觉得拥挤,仿佛在通衢大道上行走,前后行人少说也有十丈远近,不是刻意等候,很难走到一起。
中央洲天舟所载的乘客颇为繁杂,前两条小径隐约都树了招牌,似是大商行在此的分店,不少掌柜往来其中,行色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