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商点头,行礼:“陛下英明。”他的支持者一同说“英明”。
黄疏一吹胡子,虽也行礼,却是道:“臣回去再想想其他法子,想到可用的再来回予陛下知道。”
赵琮笑着赞了他几句,便散了他们。
一行人走出崇政殿,左相、右相各有拥护者。黄疏“哼”了声,大摇大摆地走了,拥护黄疏的人自是跟着他。他们一走,钱商身后的一位侍郎长叹气,怒道:“相公您瞧瞧,黄疏此人实在是不可理喻!成日里在陛下跟前与您争、与您吵!哪里还有为首百官的样子?”
钱商笑了笑,不置可否,带人离去。
福禄将他们送走,便回去禀报。
赵琮低头写字,随意问道:“外头如何?”
“黄相公瞧不上钱相公,倒是钱相公给黄相公拱了拱手,但黄相公看也未看便走了。”
赵琮略抬头,其实两人这般吵吵闹闹也不错,往常他管着他们,希望他们和平相处时,他们不好好相处,私底下想着陷害同僚。如今他给他们一个环境去对立,这般看来,成效还不错。果然无论何地,总要有摩擦与竞争才行。
赵琮将手边刚写好的信封上,递给福禄:“给邵宜。”他想把杜诚给逼回来,揭发郑桥。
“是。”福禄转身而出。
赵琮揉了揉手腕,不一会儿,染陶便端着吃食进来,他看了看时辰,问道:“小十一呢?”往日里,赵世碂这个时候总要来找他的。
“小郎君出宫办事儿去了。”
“可知是什么事儿?”
“具体的,婢子也没问。只是郎君穿着官服就出去,同行的还有同僚,怕是公事儿。”
从金明池回来后,赵世碂便再度穿上他的六品官服继续去上差。赵琮“哦”了声,心道天天来捣乱,难得不来捣乱,反倒不能适应了。他扯了扯嘴角,低头吃染陶送来的吃食。
赵世碂的确是与同僚一同出宫的,也的确是有公事要办,办了公事,赵世碂请同僚喝茶,同僚欣然答应。
他们就在元家茶楼里喝茶。
赵世碂的同僚们原本对他有忌惮,也有不屑,更有好奇,相处下来发现此人颇为正直,也从不拿身份压人。该干活时,他与众人一同老实内翻阅史料,干得还比别人多,比别人快。而且因为他,宫女常来送福宁殿特制的茶点,他们没少吃,众人渐渐便收起了各式情绪。
哪料洛阳一回来,人家直接成了下一任皇帝,同僚们又再度紧张起来。他们以为,赵世碂怕是再也不回来当这六品小官。谁知端午风波一过,伤稍好,人家穿着嫩绿的六品官服又回来了,还主动揽事做,人人更为佩服。
此时这位同僚喝了茶,吃了茶点,与赵世碂告别。赵世碂还特地另买一份茶点,用j-i,ng致食盒装好,送予他家中妻女。他谢了一回,心中十分受用,乐呵呵地拎着食盒,心满意足回家。
赵世碂与他一同离去,转身又绕到后院,掌柜的还在,见他便道:“郎君,您可来了。”
“出了什么事儿?”是洇墨传话给他,说掌柜的有话要与他说,他今日才出宫来茶楼。
“郎君上回要小的盯着来茶馆的外国人。郎君也知道,城中外国人本就不少,眼下西夏与辽国使官将要来东京,便更多了。只是这几日茶楼里来了几个颇为奇怪的,他们明明就是西夏人,却要装作汉人,还问小二要鱼脍吃,却全都扔了。咱们店中厨下是养着猫儿的,全被猫给叼走了。他们压根喝不惯茶汤,成天往里头掺白粉喝。小的都盯着呢,实是怪异。”
“还住在这儿呢?”
元家茶楼旁边就是住店,开在一处。
“还住着呢。”掌柜的说罢递上一些纸张,“小的悄悄令画师画下了他们的相貌。”
赵世碂展开看了几眼,倒是长得不是十分像西夏人,他看了三两张便未继续看。不过西夏与大宋的边境处,这样的例子多得很,父母总有一方是汉人,乍一眼看不出是西夏人也是应当的。
赵世碂交代他继续盯着,尤其盯紧了他们每日去的地方,便起身离去。
他今日为公事与同僚一同出来,身后无人跟着,他自个往家中走去。
他不知不觉便用右手转着左手上的戒指玩,虽不知为何要送首饰,但他觉着这是赵琮送他的定情信物,他也得送个才成。只是送什么?画像之类的,他已画了太多,了无新意。
这般一路思索着,快到家时,他不经意摸到袖中的短刀。
他心中有了法子,他也送一把刀给赵琮,他又不怕伤了手,他预备找个匠人学着自己打一把刀出来。他想到便要去做,到了宅子里,刚将洇墨叫到跟前,也将刀从袖中抽出,打算叫她去寻个手艺j-i,ng湛些的匠人来。
外头来人道,有人来拜访郎君。
“说我不在便是。”
“郎君,对方不似寻常人。”
何为不似寻常人?这些人跟他从杭州来,也是见过世面,连他都说不似寻常人。
又是哪个不似寻常人,竟要到这儿来找他。
赵世碂慢条斯理地将刀又收回袖中,点头道:“见。”
赵世碂坐在正厅中等人来,他拿起一旁的茶盏,垂眸用茶盖轻撇茶叶,听到了脚步声。但他并未抬头,而是依然慢条斯理地撇茶叶,直到他的余光能瞄见已有人站在他跟前,他还是没有抬头。
他喝了口茶,侧过脸,将茶盏放到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