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咬的力度太轻以至应岑不觉痛只觉酥麻,口腔里满是血的锈味,却惹人迷恋,忍不住去吮,却遭到更为强烈的吸吮、压制、翻搅。
好一会儿,两唇分开又缠上,缠上又远离,远离再靠近。应岑的话直接就着陆绰唇舌讲进他心里:“我答应了个和尚沿这河到尽头送信给他的爱人,秦耀之事耽搁太久,我那天是赶早去赴约取信。”
“一封信从春取到夏?”陆绰迎上那话。
“我在那和尚在的寺庙住了一段时间。送完信回来也带你去那寺庙一次。”
应岑这话说得极平静,刚才的热烈与冲动就这样褪下。陆绰把距离拉开一点扳正他的脸仔细看着,说:“好。”
小河汇进江海。是夜,软风休止,江雾凄冷,两岸山影魆魆,只一苇漂泊向北。陆绰与应岑坐于舟尾,诗辞盛作酒,酒满江夜皱。
陆绰觉着几分寒意又仰头喝下一杯,问:“和尚不该斩断红尘么?为何还记挂爱人?”
应岑“啧啧”几声:“花气芬芳袭人都可诱出破禅的yù_wàng,偶然望月得了思念旧人的心,不是很平常么?”
陆绰若有所思:“你为何会认得那和尚?”
“遇见你前我漂泊来去,有时去那寺庙拜拜,认识了个把僧人。”
或许黑夜百无禁忌,陆绰爽朗笑出声来:“你还信这个?”
暗中辨不清应岑神色,只听他换了话题换了声音的调子成十足洒脱:“这样的夜泛舟江上,总觉得上下四方为枕,古往今来为衾,坐拥天地。”又腻上陆绰:“还拥佳人,风姿绰约,举世无双。”
陆绰总觉得应岑心情并不好。可这想法没头没脑,他只好闷头喝酒。应岑却是望着安栖山顶的月,自顾自说得越来越畅快:“我以前总想劫了月亮为伴,或把月刻明晃晃一枚印章,或做簪钗送姑娘。”
“看上过哪个姑娘么?”陆绰声音朦胧像朦胧月光。
“当然有!”应岑大抵是喝多了,胡言乱语,“排最前的自是嫦娥,也想让织女别等牛郎下个七月七跟了我凑合过得了,其实我烧了公主的文月阁是喜欢她故意欺负她,但我最想娶的还是哪次路过哪个村庄莲叶间采莲蓬的姑娘。”
“嫦娥织女你梦中幽会去吧。公主才多大,真是qín_shòu。哪哪哪都说不清,还想娶人家姑娘。” 陆绰拍应岑脑袋,“一个都追不到手。”
应岑不服气,嘴翘得挂油瓶:“哪哪哪我心里清楚,干嘛要告诉你。”又颓然叹气:“不过也没用了。”
陆绰被他叹得心肝颤,把他拉进怀里:“怎么没用了?”
“喜欢你。”
夜稠得很,陆绰一时愣住,又闷声笑。也不知应岑是真醉还是装醉,嚷嚷着不肯住口:“陆绰你笑得好看,我送你东西好不好。”
“好”字还没出口,应岑晃着袖子在空气中攥来扯去,还喃喃,这是一片海,你肯定没见过海,这是后人将传诵千年的平仄,这是一瓦雪,可干净,这是被青鸟退回的红笺,这是一船暮染。
不再乱挥的双手垂下去,应岑的眼眸突然亮如星辰,他清晰地说:
“这是我。”
11
取信着急送信却不急,怎么说这也是一腔挂念爱慕,陆绰忍不住催促。谁知应岑理直气壮表示,念与爱受点儿时间考验是再正常不过了。
话是没错,可放这儿是不是不太应景,倒像有其他暗示意味似的。陆绰满腹疑惑憋着没问,毕竟那和尚是应岑朋友,自己点到为止也就差不多,拿捏分寸是应岑的事。
于是小船继续慢慢悠悠向北,日日夜夜戏语巧笑斟寸寸韶光。应岑袖子一扬就有甜美的果子酿香醇的酒,低嚎的小兽化芬芳的花,玩意儿不缺,山间水上的生活由此多意趣,不曾乏味。
两人偶尔也会上岸。从南到北风光大异,遇着了平坦地段,应岑总是想踏上陆地看看,是妖自由烂漫的天x_i,ng使然。
妖还有一天x_i,ng就是蔫儿坏,明明可以将船泊岸,却偏计算好了停在江心,自己翩跹跃起,足尖点着江水泛着縠纹滟滟,于船与陆地间往来好多回,再扭头无辜地问对方:“你怎么呆立着不动呀?”
没法动,陆绰不会轻功,去踩水只有狼狈掉进江里的结局。但也不算呆立,他抱臂无奈立于船头,眉毛拧作团还是英姿轩昂,应岑色心大作,跃回去携他一同上岸。
只是姿势就不那么尽如陆绰意了。明显强壮得多的陆绰被看来略显娇弱的应岑稳稳背着,应岑还不时拿脑袋去蹭陆绰脖颈。陆绰痒又不敢乱动,生怕一个重心不稳两人一同落水,于是应岑连带着手变本加厉,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原先潇洒地几步上岸,这回却不紧不慢水上漂着,生生吃够了豆腐才把人放下。
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再甩着胳膊埋怨一句:“真重。不是九九八十一式样样j-i,ng通吗,怎么连轻功都不会。”
陆绰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等话,这语气倒更像应岑温存时吃痛还咬牙夸的海口。但纠结话出于谁也没意思,陆绰不会轻功会别的,比如把应岑定住,被调戏之仇不等十年就能报。
捉弄着小美人喘气不能脸涨得通红才罢休,陆绰挑眉,再多武功也比不过这一物降一物的本领逍遥。
解了咒后,应岑定定站着咳了好一会儿,哀怨瞟一眼陆绰,眼角都红了,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