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就放下心来。
这日又宿在野外,找了半天找不着山洞,只好寻了处背风的山岩。夜里风清月白,星辰密密散落天幕,草叶披霜、万里戴银,堪称良宵。
山岩下生了一堆篝火,几人围火而坐,陶仲商手持一根长木奉时不时拨弄火堆,偶尔添柴,任不平坐地离陶仲商老远,低头擦剑。陈希风身无内力御寒,只能裹地里三层外三层鼓鼓囊囊一团,脸颊被篝火映出了几分明亮颜色,看着像个大棉球,今夜轮到他说故事,正凝眉思索。
陈希风往日都是张口就来,赵若明调笑道:“慕之江郎才尽了?”
陈希风两手抄在棉袖里,蜷成一团,一本正经地说:“非也非也,只是往日讲的都是书上的故事,就算再生僻,陶兄与任兄没听过,赵先生这样博闻强记肯定是知道的,未免太吃亏,我今日打算想一件先生没听过的。”
赵若明倒也不谦虚,说:“那慕之只能不捡书上的故事来说了。”
陈希风听了此言忽然灵光一闪,道:“那我今夜就讲一桩我幼时的奇遇。”
赵若明问:“什么奇遇?”
陈希风故作神秘地说:“我十岁的时侯,遇见过仙人!”明月皎皎如流霜,树影重重叠叠,又因天寒说话间有白烟缭绕升起,陈希风语气刻意地压低,倒真有了点幽微玄妙的气氛。
这下陶仲商与任不平也好奇起来了,看向陈希风等他说这桩奇遇。
陈希风从棉袍里伸出手来搓了搓冻地冰凉的脸颊,又把手缩回去,讲道:“我十岁的时候,还在崇仁县莲塘小陂跟着吴老师读书。”
赵若明一听莲塘小陂,忍不住c-h-a嘴问道:“是吴康斋先生?”
陈希风道:“正是。”又讲:“有一年荷花生日,老师去赴一位好友的约,就停了我们几日课布置了一些功课,当晚师娘带我们去镇上看荷灯吃莲馔。”
任不平听了心有所感,道:“读书还是比习武好,过节可没有师娘带我去看灯吃点心。”说完顿时想起旧事,脸色一沉不再开口,陶仲商听了他的话也别开眼。
陈希风见气氛不好忙续话:“那天月色和今夜一样好,满街都是卖荷花的人,我们去地不算晚,但也不算早,最好最新鲜漂亮的荷花都被旁人买走了,在河边看灯的时候,小师妹见其它小姑娘手上的荷花比她好看,就有些不开心,我和杨师兄见小师妹不开心,就想逗她开心。”
赵若明和任不平听了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陶仲商却问:“曾经沧海难为水?”
陈希风知道陶仲商问的是当初自己在赵行首门前说的话,也不掩饰,坦荡回答:“对,就是小师妹。”说完,情绪低落了一瞬,又说:“我和杨师兄偷偷跑到附近常去玩耍的一个小荷塘,跳上停在岸边的小船,解了缆绳就滑进了荷塘,六月花开的正好,荷叶也又高又密,小船进了花丛叶堆里连人头都看不见,我们在花丛里挑挑拣拣,想给小师妹摘一朵最好看的荷花。”
赵若明微笑着叹息道:“懵懂□□啊……”
陈希风说的口渴,拿出皮囊喝了口水,继续回忆道:“选了一会儿,我们摘了十来朵,又从十来朵里选了一朵最好的,就打算上岸,结果船还没划到岸忽然看见两个人从远处像鸟一样掠过来,我和杨师兄看呆了!那两个人停在岸边,一人穿着八卦袍、须发如银长髯飘飘,真是像神仙一样,另一个人一身深红近黑的大袖衫,手中还拎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我才看见原来是三个人。”
陶仲商听到此处,拨弄火堆的动作忽然停了一瞬,只是任不平与赵若明也在惊奇,无人注意到,陶仲商看向陈希风,似乎对这个故事也兴趣浓厚,随口问:“你那时这么小,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任不平见陶仲商开口,“哼”了一声,冷冷道:“别人怎么不能记得清楚?”
陈希风见任不平和陶仲商呛声,觉得有点好笑,道:“小时候有过一点神童的名声,只凭过目不忘的本事了。”
赵若明追问:“之后呢?”
陈希风道:“那红衣人对老神仙说:‘十七年未见真人了,遁世已久在下也有心叙旧,只是实在杂务缠身,辜负真人千里相随。’老神仙回道:‘既如此,就请陆施主放了这位小施主,大家在此别过,岂不两全其美?’红衣人又说:‘我敬真人是前辈,但前辈也管不得陆某的家事,我要带我儿子去哪儿真人凭什么c-h-a手?’那少年立刻叫道:‘仙长救我,我不是他儿子,他胡说!’红衣人不怒反笑,骂道:‘小兔崽子,那你以为你是谁的种?’少年说:‘反正不是你的种。’老神仙说:‘这位小施主说他不是你的儿子,陆施主还是快快放人吧!’说完,老神仙一挥手中拷鬼木奉,就去敲红衣人抓着那少年的手,红衣人手一松,将少年轻轻一推,换手把人抓住,就与老神仙打了起来。”
三人听陈希风学故事中人的口气学的惟妙惟肖,都有些入迷,陶仲商听地尤其专注。
陈希风续道:“我跟杨师兄吓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两人在岸上打了一阵,身形动作快的看不清,红衣人忽然在少年身上轻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