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贴在一起的身形,从远看,就像一对在喃喃私语的亲密恋人。
看着男人仿佛纹丝不动的面容,朴志训还睁着他的大眼睛,泪水却在眼眶边滚了出来。
“如果我不听话,我不弱小,哥你还看得见我吗?从一开始我就是您的宠物,您的附属品,在外人眼里,我只是一个靠着依附您而活下去的废物。”
“哥身边的人——邕圣祐?金在焕?甚至还包括那两个狱警?他们提起我的时候,没人记得我叫什么名字,没人记得我做过什么,我只是一个被打上您的标签的玩物。”
他的眼泪像是一条破了闸门的江河,顺着他漂亮年轻的面庞决堤而下。可他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眼底黑气翻涌。
“姜丹尼尔,我从未拒绝过你,而你也从未想要真正了解过我。你真的是因为我的隐瞒而愤怒吗?还是只是因为,我和你想象中那个只听你话、任你为所欲为的朴志训不是同一个人,才如此愤怒?”
“你知道我前几天拿着这把你送给我的刀,划进那些想要爬上你床的人的脖子里时,心里的委屈和快慰吗?你知道我一点都不喜欢血液的味道吗。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小孩子抖着声音,抖着手掌,抖着嘴唇,鼻头通红,声音含混却又尖锐。手掌上的血和脸颊上的泪,顺着两人紧贴的衣襟混合而下。
“我知道你总归会发现,可我心甘情愿,姜丹尼尔。我心甘情愿。”
“哥,你要是想,现在就刺进来啊。一了百了,我们都能过得快活些。”
朴志训像是因为突然的情感而哽咽,握着刀刃的手再次引着男人向他脖子刺去。
男人阻止了他的动作。
姜丹尼尔看着在自己怀里抽着气的、像是委屈极了——但又倔强到偏执的男孩子。他就这么注视着他,像是忘了刀尖还刺在对方的脖颈里,像是忘了只要再一用力,这个漂亮的人就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躯壳。
他的目光顺着男孩满是泪水的脸庞一路往下,最后落在那常年干燥却又分外艳丽的唇瓣上。
然后,过了许久——像是终于妥协一般,狠狠地咬了上去。
这像是撕咬一般狂躁的吻来得无比剧烈。尝起来又咸又涩,整个口腔里都是往外溢开来的铁锈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丹尼尔终于放开了朴志训。
两人的唇角皆是猩红一片,被男孩眼泪糊得狼狈不堪。
男人扔掉手里的小刀,额头再次抵上朴志训的。
“那我不会再放过你了,朴志训。”
姜丹尼尔无法骗自己,这是无可奈何的妥协。
朴志训终于闭上了自己发红的眼睛,再次吻了上去,流着血的手掌被男人握住,还在几不可查地颤抖。
赌赢了,朴志训绝望地想到,他再次赌赢了。
第十二章
血液、唾液、汗水、泪水,它们混杂在一起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带着热度的香气,让人的大脑仿佛陷入在古柯碱成瘾的轻度幻觉里。这是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带来的绝妙体验,会让人暂时忘记疼痛和悲伤,而被匆匆降临的快感笼罩。
比如说眼下,朴志训还在流着血的手掌搂在姜丹尼尔的脖子上,而姜丹尼尔正把他压在墙上不知疲倦般地亲吻着,从嘴唇亲吻到下巴,从下巴亲吻到耳后,再从耳后一路向下,吻过他伤痕累累的脖子,吻过他的鲜血淋漓,吻得难舍难分。
所以事后,当朴志训逐渐从这种朦胧模糊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慢慢意识到掌心和脖颈上的疼痛再次袭上来后,便知道自己那被荷尔蒙搅乱的神志又恢复了正常。
他和姜丹尼尔两个人肌肤相贴、未着寸缕地滚在一起,床单被弄得一塌糊涂,两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汗津津、气喘吁吁,朴志训皮肤上还泛着情/欲未消的微红,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姜丹尼尔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双腿有些微颤地从床上爬起来。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身上的伤口比想象中要深。
本来想伸手把他拉回床里的男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姜丹尼尔眯着眼睛看着满身狼藉的小孩,忍住了心下继续蹂躏的yù_wàng,从床上坐起来:“跟我去佑镇那里吧。”
朴志训撇开了眼:“你先把衣服穿上,哥。”
这就直接导致了现在朴佑镇板着的脸。
他皱着眉毛看着面前两个囚服破破烂烂的两人,以及他们身上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的血迹。
“丹尼尔哥,你真的每天都在给我找事。” 他仔细地查看了朴志训的伤势,有些惊讶,“伤口有一段时间了,怎么现在才来?”
朴志训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姜丹尼尔,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至于这伤口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朴佑镇自然不会去问。
脖子上的创伤面积并不大,朴医生只给了朴志训轻轻贴上了一块纱布,让他两天后取下来,再敷点药就行了。
而手掌上的伤口则更加严重,如果再深一点就会伤到经脉,朴佑镇看了眼仿佛感觉不疼的朴志训,仿佛很意外,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朴志训还是那个脆弱地会因为脱臼而哼哼唧唧的三区小孩子。
“手掌要缝合,你对吗啡过敏,我只能直接动手,会有些疼,你要忍着点。”
朴志训再次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姜丹尼尔。男人只是凑在他耳边说:“我说过,佑镇外冷心热。” 然后安慰似的握住了朴志训那只没有受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