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荼稍一挥手,书房中的灯盏便尽数被点燃了,烛火交映照亮了房中的一列列书柜,也照亮了两人的面容。
“来吧,”执荼走到一边的桌前坐下,冲他招招手:“趁着时间还够,我们先来将后面的那部分理顺清楚。”
衍凉这四年修习西升功法时,衍凉怕他贪多反而嚼不烂,所以想来是练到哪一处才许他看到哪一处。自己事先将后面的弄通,待到准衍凉看时,再细细的讲给他听。
可眼下却不能再这样了,虽说以后让衍凉自己慢慢参悟也是可以的,但执荼对着衍凉的事却惯是多思多想,生怕他出了闪失,故而决定在走前将自己所悟通的地方,都讲给他听。
执荼叫他,衍凉自然听话的走过去,既然执荼说了修习《西升经》可以帮到他,衍凉便认定了如此,自然更加全心全意的去修炼。
他本想像以往那样坐到桌子的对面,但脚下一顿,还是走到了执荼那一侧,坐到了执荼的身边。
虽说是各自坐着一把椅子,可同看一册书时,却还是离得极近。执荼张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将那书册打开,挑着他担心衍凉会出错的地方,一点一点的讲了。
衍凉就那么听着,看着执荼的影落在书册上,与墨色的字一起,记在他的心间。
烛火渐低,衍凉抬手将灯芯又挑起,等到目光再落回到书册上时,执荼的声音却停了。
“以我之力,也就只能理解至此了。”执荼不再继续翻动书页,反而将它重新合上,而后推到衍凉的面前:“剩下的,大概只能靠你自己了。”
衍凉一愣,珍重的将那书册接了过来。一阵空落感传来,经文讲完了,执荼也该走了。
两人坐在桌前,衍凉手下按着书册,眼睛却一刻不离的看着执荼。他们就这样坐了许久,直到烛光的光亮渐渐被窗中透过的天光所压暗。
“时候到了,我该走了。”执荼熄灭了烛火,却没有起身。
衍凉依旧注视着他,他知道自己不能阻拦,知道这对执荼而言是一件好事,但他却不知怎地,昨晚的错乱与狂喜过去后,他却又生出不安来,总觉得不想让执荼走这一趟。
可片刻之后,他又开始暗骂自己自私,分明就是不愿让执荼离开却要为自己寻那些个借口。
“现在就要走了吗,我送你吧。”衍凉主动说起话来,将那些心思都压下去。
执荼摇摇头:“不必了,昨晚就当已经送过了吧。”
衍凉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被执荼止住了:“这样就行了,我也是……”
我也是不想走的。执荼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慢慢地站了起来,只是在衍凉的目光中,他却觉得每一步都难以迈出。
终于,他还是走到了门口,再转过身不出所料的衍凉还在望着他。
“你也很累了吧?”冷不丁的,执荼说了这么一句话。
衍凉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几日他先是被地动震伤,又连续两夜未睡,实际已是确实是极累了,只是被大起大落的心绪遮掩了过去。
“累了,就睡一会吧。”一阵柔风吹来,微凉的扑在面上,便如执荼的手抚过他的的眉眼。
衍凉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风过之后,却没能再睁开。
执荼看着他伏到了桌上沉沉睡去,心中却并未轻松分毫。
他对衍凉说自己总归会回来,可他真的还能回来吗?
太久了,他默然接受了这样的命运这样的安排已经太久了,正道邪路,是生是死他本是不在乎的。可现在,他却希望一切都能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远行三五载,归来就能像过去一样。
执荼推开了门,决然的走了出去。既然一切都已无法改变,即便他注定要踏入深渊,至少……他还是将衍凉推到了那条正途上。
作者有话要说:
执荼不会离开太久的~大概一两章
第21章 (二十)威胁
红日初升,正是一日之始,朗朗读书之时。
岱舆大殿之下,一处略小些的殿宇中,意气风发的青年弟子手执书卷,朗声齐读经文。一衣着工整的中年男人,满意的看着殿中的衍字辈弟子,待他们读完一段,他便捋着胡子再挑出下一段。
“我也知这《南华经》你们自入门起,已不知读了多少遍,但旧文时时新读,总归会另有感悟……”
中年男人怀省不厌其烦的说着,一手拿着书卷,一手背在身后,一面唠叨一面在殿中打着转。
这诵文早课也算是所有衍字辈弟子日日都需上的,可偏偏有几个不安分的趁着那怀省闭目,沉醉于众弟子的的读经声中时,相互使着眼色,一齐溜了出去。
“你叫我们出来干嘛?”第一个蹿出殿的衍桐显然还心有余悸,跑出去老远,竖着耳朵听到殿中读经声未停,才略略放心。
“放心吧,省大爷点不清人数的,发现不了咱们。”相比起衍桐,衍礼就显得熟门熟路了,几分悠然的拍了拍衍桐的肩膀。
“你先说是做什么吧!下个月就要凝水评测了,这时候万一被怀省师伯发现了……”衍桐压着声音,不断地询问着。
“怕什么,你看凉老弟都跟着出来了。”衍礼回头指了指最后一个从殿中快步而出的人,正是衍凉。
三年前他一觉醒来,执荼就已经走了。衍凉本想独自在东崖上边修炼边等执荼回来,可不想他醒来没多久怀妤却来了。
“四师公他不放心你一人在山上,又觉你还需多多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