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翠院外,青蔓迎着初起的夜风飒飒作响,时时有不知名的小虫浅唱应和。
只是这风声虫鸣,却抵不过灯火通明的厢房中传来的那声哀嚎。
“别吵了!”一向老实的衍桐都忍不住抬头,冲着衍礼喊了一声。而后懒得跟他吵架,低头继续抄着《南华经》。
话说下午他们三个终于从执潇那里逃了出来,本以为平安无事,混到下午再去听掌门宣讲测评的事就行了。结果下山途中,却偏偏遇上了正从执绋处回来的怀妤。
“我才抄了两遍,剩的多了去了呢,你就安静会吧。”衍凉叹了口气,他们当然不能说自己去找执潇了,只能胡说一通然后乖乖认了错。
怀妤听着他们的鬼话,倒是没有把他们押到怀省面前去,甚至连训都没训几句,直接开口就是罚。
“今日怀省师兄读的是《南华经》吧,”怀妤的声音凉凉的:“那你们就把《南华经》抄五遍吧。”
乍一听就五遍,这三人松了口气,感叹怀妤当真是面冷心热。而后却听她继续说道:“我听师兄说他明日准备再读《清静经》,你们就一并抄了吧。”
“从今日起,到评测之日为止,每日大早课读什么,你们便抄什么。衍桐衍凉拿给我看,衍礼你便拿给你自己师父看就好了。”
三人顿时从头凉到了底,可又想到刚刚跟执潇在温泉洞里商议的那事,就半句反驳也不敢说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
要说衍凉和衍桐还好,到底是自己师父罚的,五遍就是五遍,抄完就好了。可衍礼就不一样了,下午怀妤将此事与衍礼的师父怀璧一说,怀璧立刻就怒了,又给他加了五遍。
“十遍!”衍礼一手捧着从执潇那里得来的那只丑瓢虫,一手拿着竹笔,哭丧着脸继续哀嚎:“我就是抄到明天晚上,我也抄不完啊!”
“你闭嘴吧,”衍凉也终于忍无可忍,一手又提捏起衍礼的后颈:“今天这事还不是你折腾出来的,让你抄十遍也不算冤了你。”
衍礼疼得又吱哩哇啦的乱叫起来,里面正闹着呢,却听到房门被推开了。
三人对视一眼,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拿起笔装作认真抄写,真心悔过的样子,生怕进来的是怀妤,听到他们那动静,再多罚几遍。
三人低着头,谁都不敢第一个抬头去看看是谁,直到一打写了字的纸落到了衍桐的面前,他们才下意识的看去,却发现来的人是衍梧。
“师,师弟?”衍礼正诧异着衍梧来这里干什么,他知道衍梧多半懒得搭理他,就去看他放到衍桐面前的那打纸:“《南华经》?”
衍梧点了点头,却是对着衍桐说:“抄了多少了?”
衍桐的头半低着,掩饰般的继续抄写着:“这是第三遍了……”
“嗯,我替你写了两遍,”衍梧将那打纸又往衍桐面前推了推,而后直接在他身边坐下了:“你再抄完这遍就好了,我陪你。”
衍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人,半晌才说:“师弟,你,你就给衍桐抄了啊?”
衍梧点点头,衍礼还不死心的问:“那,那我的呢?”
“你的字太丑了,我学不来。”衍梧这次倒是回答的痛快,像把刀子直接捅进了衍礼的心口:“我,我真是……衍梧,你太狠了!”
衍凉把屁股离了凳子的衍礼,用力按了回去:“你就安生抄会吧,人家衍桐那是有人疼,你看看你,平时话太多,连自己的师弟都不待见了吧。”
说完,衍凉也实在不想看桌子对面坐着的两人,这么黏黏糊糊的,像什么样子!他一边抄着,思绪却又跑偏了出去。
若是执荼未走呢?他们现在会不会也像衍梧与衍桐那样子相处呢?想来衍梧那木木冷冷的xi-ng子,倒与执荼也有几分相似呢,他会不会也这样不作声地关心自己?
想到这里,衍凉却又笑了,执荼他当然会吧……当初在东崖上,两人只是亦师亦友的相处时,执荼便事事都为他想好了。就连要走时,还会托怀妤师父照看他。
“他不待见自然还有别人待见。”衍礼的嘴还是说个不停,不过声音好歹是小了些。
这边衍桐倒是很快写完了最后那遍,衍梧替他收拾好,眼看着两人就准备走了。衍礼看着自己手中,刚刚开始的第三遍,苦不堪言。
没想到,衍梧脚步顿了下,又取出一打略薄的纸,丢给衍礼:“你字太丑,我就写了一遍。”
一遍也比没有强,衍礼乐呵呵的接过来,搁到自己已经抄好的那摞里。
这次轮到衍凉捂着额头,一面感叹衍梧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么短时间里,模仿两人的笔迹抄了三遍。一面又痛心,自己现在还真的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家寡人了。
衍凉在这边痛心着,还隐隐能听到衍梧和衍桐边走边商量着。
“今晚去我那里吧……”
“好。”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衍桐走了,无论再怎么受打击,抄还是要抄的。终于熬到了夜半时分,衍凉也抄的差不多了,收拾收拾东西,拍了拍衍礼的肩膀:“你,保重吧。”
说完不顾身后衍礼的哭骂声,夹着厚厚的一摞纸推门而去。
此后十几天里,三人下了晚课就聚在一起抄抄写写,衍梧多半也会陪在衍桐身边。衍礼这十几天算是彻底长了记xi-ng,连带着事事都老实了不少。
好不容易熬到评测前三日,怀妤才发了话:“就写到这里吧,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