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尽快处理完那些事情。”勖先生说,“晚上有一场歌剧,我们去听。”
“好。”明决沉沉睡去。
管家看到明决这幅温顺的样子,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产生了错乱,这个绵羊与白天声嘶力竭砸坏家里所有东西的野兽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歌剧看完,明决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
“怎么又不高兴了?”勖先生吻了吻他的额头。
明决推开他大步走进屋子里面。
仆人们对这一幕早已经习以为常,先生喜欢什么他们很清楚,但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住进先生寓所的宠物,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明决把自己关进屋子里,灯也不开,任谁敲门也不应。
勖先生叹口气,在门口跟他说话:“我是不是不该带你去听《魔王》?”
刚才《魔王》前奏一响,明决的眼泪忽然就顺着面颊掉落,原本勖先生是看不到的,可不偏不倚,这滴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明决不说话,勖先生无奈,只好吩咐仆人看住他。
到了深夜,书房门被人打开。
勖先生从书桌前抬头,明决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我困了。”明决揉了揉自己炸毛的头发,很凶地对勖先生说。
“你先睡。”勖先生总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务,却永远都处理不完。
明决不由分说,把书房的灯一关。
勖先生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明决拽着他的胳膊,两人踩在厚厚的地毯上,穿越在黑暗之中。
虽然夜里并不凉,可明决一直朝身后的缩去。
身后那人明知道他要什么,却就是不肯顺着他的心意来,一定要他亲口说出来。
“抱着我。”明决闷闷地说。
“我抱了。”勖先生一只胳膊搭在他腰上,在他耳边说。
“抱紧点!”明决回过头来,眉毛倒竖,显得特别凶悍。
勖先生笑着将明决抱紧,他很喜欢看明决恼羞成怒的样子,他喜欢激怒明决再一点点化解他的怨气。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后天动身回国。”勖先生说。
明决背对着他,不说话,可如果有一面镜子摆在他们面前,勖先生保准会发现明决的眼睛睁得很大。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是因为有了新欢,又或者渐渐长成棱角分明的男子汉的明决不讨喜了吗?明决不在乎,不关心,从不过问,他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勖先生,像平常人一样,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但是他自己下不定决心。
勖先生就像□□,睿智、神秘,看似温和无害却有一些手段,从前学校贴吧爆出来那些事明决以为是那个周姑娘做的,日久天长见惯了勖先生的作风之后,幕后黑手是谁显而易见,换做别的人来做这件事,明决会抗拒会反胃,可勖先生用一副睥睨一切掌握一切的强者姿态彻底掌握了他。
明决承认,自己骨子里有人类的卑劣,奴xi-ng和慕强,就像从前他对他父亲可笑的恭敬和谦卑。
察觉怀中小兽心情的低落,勖先生将他抱在怀里,让他发出痛苦的呜咽。
倒不是说勖先生不能给他愉悦,但明决要求被这样粗暴地对待,唯有痛苦,才能让他体会到自己还活着,而不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你的体检报告我看过了。”
出发前,明决对勖先生说。
勖先生瞥他一眼,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面上,他并不怀疑明决能拿到体检报告,这小家伙叫他宠得不像样子,别人都拿捏不住。
明决盯着他的袖口,疑惑这老男人就连袖扣都是精致的,从来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我想你好好活着。”勖先生对他说。
“你难道以为你死了我会殉情不成?”明决白了他一眼。
“死”字是每个人都忌讳的,但勖先生听到明决诅咒巴不得他死,就无论如何也生气不起来,相反他还忍不住嘴角带笑。
“想起来很遗憾。”
明决问:“有什么好遗憾的?”
“从前把你接到我身边,想着教你经商之道,帮你击垮你的父亲,可惜……”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孤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明决瞟了他一眼,“我是什么样子,我清楚。”
“我想找个人来照顾你。”勖先生对他说,担心这玻璃做成的孩子哪天一个想不通做出什么大事。
明决低头,依旧看他的袖扣:“活着有乐趣自然就会活着。活着无趣,旁人做什么都没用。”
“我们来做个约定。”勖先生说,“落地之后,你身上只有一万块,还有你的相机,一年之内,你做一份自己的事业出来,不要求很大,供你自己有房有车就好。”
“奖品是什么?”明决侧过脑袋问他,明决并不认为有什么奖品可以打动自己。
“当年,那个老师的联系方式。”勖先生说完这话,眯着眼睛,终于从这孩子脸上捕捉到一丝慌乱。
明决没有再问什么。
就像拿到了任务卡的玩家,头也不回地去追寻目的了。
勖先生盯着飞机,看它逐渐缩成空中的一个小点,心里也空落落的:“我还以为见惯了生死离别,我自己早已经无动于衷了。”可看着那倔强的孩子头也不回地走开,他心里还是觉得像有人徒手挖了一块rou出来。
终点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城市,落后,封闭,虽然基础设施看起来跟大城市没有什么两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