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只有一个人是真的想让太子死。
——谢云。
然而最可怕的是只有他没动手。只有他清清白白丝毫无涉,从头到尾不动声色地坐看着所有人,如跳梁小丑般,一步步将自己送上了绝路。
“谢统领……”单超粗重喘息着,嘶哑道:“太子他……不行了,你能否……你……”
谢云骤然道:“还不快去——!”
那一声厉喝震人心肺,门外把守的大内禁卫登时不再迟疑,手持兵刃冲进佛堂,在刘旭杰的怒骂声中一拥而上押住了他!
“姓谢的!姓谢的你天打雷劈!”刘旭杰疯狂吼道:“你肯定提前发现了却不说破,将计就计对太子下猛毒,昨晚潜入我府中偷走雪莲花的也必定是你手下!——你明明能灌入真气救活太子,却眼睁睁见死不救——”
谢云冷冷道:“把他拖走。”
刘旭杰拼命挣扎,连发冠都掉了,然而如狼似虎的大内禁卫哪还有半分犹豫,直接押了他就往外拖。
谢云转过身,随便点了两个小太监让他们去搀扶太子。就在这闹哄哄的时候,他心腹手下马鑫突然从佛堂外一个箭步冲进来,穿过人群径直奔到谢云身边,连个礼都来不及行,便仓促低声道:“统领,御医来了——”
单超登时瞳孔微张,却只见谢云顿了顿:“为何这么快?”
“骁骑大将军宇文虎,”马鑫的声音带着微微的不稳:“宇文将军刚好在朝,听闻太子中毒,当即亲自带御医向慈恩寺飞马而来……大内禁卫拦不住,眼下已经到寺庙前了。”
谢云神情微微一凝。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马蹄耸动、侍卫喧哗,紧接着声响急速迫近;将至佛堂门前时,一道利箭蓦然穿越人群飞掠而来,贴着谢云的耳际擦了过去!
嗖——
身后不远处的单超回头、抬手,啪!一声亮响,死死握住了火烫的黄金箭身!
谢云耳畔的鬓发被风扬起,继而缓缓落下。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身着细铠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平、身材魁梧,手里挟着胡子花白的御医院判,从高高的门槛外一步踏了进来——
“所有人原地站住,不准动。”
他语调也是平平的,但浑厚中气传遍整座佛堂,恍若炸在众人的耳畔一般:“——圣上口谕在此,一切人等回宫另行定罪。御医携灵芝带到,即刻医治太子,不可有误,钦此!”
很多人腿一软就扑通跪下了,佛堂内狼藉一片,只有谢云仍旧抱臂靠在桌沿。
骁骑将军宇文虎如电般的视线向周围一扫,两人目光撞上,谢云微微眯起眼睛。
“谢统领,”宇文虎冷冷道。
白衣银面的大内禁卫统领蓦然勾起了唇角。
他上一刻还冷如冰霜的面孔似乎突然换了个人,淡红色薄唇的弧度堪称艳若桃李——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虚伪笑容之下的,其实是冰冷到了极致的反感。
宇文虎还以为他会象征x_ing打个招呼,然而谢云就这么笑着转过了身,竟然连个声都没出。
宇文虎浓眉不自觉地皱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视线就向首座上的太子望去。
这么一望他才注意到守在太子身侧徒手握住了他黄金箭的单超,目光瞬间有点难以置信:驰骋沙场多年,能徒手接住他利箭的高手真没见几个,眼前这出家人的年纪竟然还如此之轻!
紧接着他脸上浮出一丝欣赏,主动上前拱了拱手:“在下骁骑大将军宇文,敢问这位大师尊名法号是……”
宇文虎行军打仗久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身正气,和总带着点邪x_ing的谢统领简直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再加之刚才飞马带到御医和灵芝救治太子,单超不由格外高看他一眼,便也一拱手沉声道:“不敢,将军过誉了。小子是慈恩寺僧人信超,方才因为殿下中毒之事……”
“太子喝了慈恩寺进献的酸果汤毒发,这和尚就是呈汤的人。”谢云凉凉道,“——马鑫,这儿没我们的事了。你即刻着人封锁慈恩寺,我要带信超等僧人进宫禀报皇后,走吧。”
宇文虎骤然回头:“谢统领,我有圣上口谕接管此处,你……”
“我有皇家禁卫令牌,可随时进宫面圣,京师之内便宜行事。”
谢云肯定是拿这个皇家挡箭牌横行霸道久了,宇文虎当即就是一堵。
“走吧,信超和尚。”谢云没再搭理宇文虎,冷冰冰的目光转向单超,刚才那秀美艳丽勾人心魄的笑容倒是一丝都没有了:“怎么,还等着我亲自动手请你吗?”
一盏茶工夫后,谢云在手下簇拥中大步走出了被重兵层层包围的慈恩寺,门口一辆朱红色装饰华丽的马车早已等在了宽阔的中正大街上。
单超被两个禁卫按着,面无表情跟在他身后。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这个英俊僧人的面孔冷冷扳着,牙关之紧甚至连面部轮廓都突出了极其硬挺的线条。
谢云似乎要赶什么急事般,对所一路上所有官兵的致礼都没理会,径直匆匆走到了马车前。
“统领,这和尚怎么办?”马鑫快步赶上前低声问:“是带去内宫秘监待审,还是送回府上羁押,或者我们干脆就……”
谢云停住了脚步。
他冷峻的面容看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