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身在异乡,无数次的经历生死,夜夜失眠,然后终于发现……还有一个人,愿意不远万里踏上这片土地,目的只为了寻找自己吗?
不可否认,叶文轩的到来,对他的触动非常大。
“他为什么要来?”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始终徘徊不去,邢渊低着头,将钥匙重新插在锁孔里,一边想着:“我同他的关系……其实一直不太好,虽然一起共患难过,但……他是因为特事部的命令,也总看我不顺眼。”
那么,叶文轩为什么愿意冒着炮火来到交战区,寻找一个可能已经死亡的人?
“说不定又是一个任务。”他想。
将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邢渊推开门,抬腿迈了进去。
门外的守卫被他赶到了楼下,隔壁住的几个精锐队员也还没回来,整个三楼只有他和叶文轩。
这是个独处的最佳机会。
因为入了夜,屋里漆黑一片,只从残破的窗口透进来些昏暗的月光,使人不至于在走动的时候撞到墙壁。
邢渊走进去,将桌上一盏油灯点亮,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
他扭头扫了一圈,发现叶文轩躺在行军床上,侧身睡得正香。
灯光打在他脸上,叶文轩仍一动不动,想必这两天确实没休息好。
邢渊便弯下腰,凑近了观察他。
借着光亮看过去,这家伙脸上的麻子更加明显了。
邢渊:“……”算了,完全感性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将吃的送了进来,看见叶文轩躺在床上,便又带着诡异的微笑走了。
邢渊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懒得解释,觉得这样也好,他可以借机让叶文轩跟在身边。
食物的味道把叶文轩生生拽醒,他翻身坐起来,看见邢渊靠在窗边的墙壁上吃饭,便打着哈欠凑过去:“有什么好吃的?”
“罐头,菜汤,饼子。”邢渊将一口饼咽下去,示意他看桌上:“军用口粮,好歹细菌少一点儿。吃吗?”
叶文轩:“尝尝。”
然后他就被又干又硬的饼块儿剌了嗓子。
“什……什么玩意儿……这饼其实是个暗器吧?!”他干咳了半天,哑声道:“你就吃点儿这种东西?你不是小队长吗。”
邢渊面不改色将手里的饼嚼完,道:“我不是小队长,只是个临时队员。”
叶文轩敬畏地看他又拿起另外半张饼,嘴里说:“少来,我看那群人全听你的。”
“因为我能打。”邢渊一手指了指隔壁:“旁边住的黑人,叫摩西那个,还有之前你见过的吉恩,都是他们老大派过来就近监视我的。”
叶文轩:“……哈?”
邢渊随手拿起桌上的汤碗,吹了吹上面的油渍,低头抿了一口。
“你以为,一个出现在交战区的可疑人员,是凭什么能毫发无伤地站在这儿和你聊天的?”
叶文轩一指按在他额角处:“毫发无伤?”
邢渊嘶了一声,差点儿把手里的碗打翻。
叶文轩又去按他脖子上的创口贴:“你把这叫做毫发无伤?”
那处的伤也很新,上午姬玛给邢渊处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叶文轩就站在他们旁边,邢渊身上又添了多少新伤,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里的伤怎么弄的?”他凑过去将创口贴撕开一边,看了看里面还没结痂的伤痕:“切口锋利……谁拿刀砍你脖子了?”
邢渊喉结动了动:“和伊瑟拉部队的福莱特打了一架,他在我脖子上划了一道,我把他的肾捅穿了。”
叶文轩:“伊瑟拉是啥?”
邢渊放下汤碗:“伊瑟拉反政府武装,他们的人在基涅提山发现了我,交战区不讲道理,那伙人本来想射杀我,我杀了几个人,最后他们就想招揽我。”
“……”叶文轩不是很懂这群人的想法,又问:“那福莱特呢?”
邢渊:“伊瑟拉第五精锐部队的队员,看我不顺眼,我进他们部队的当天晚上就来偷袭我。”
叶文轩:“后来呢?”
邢渊冷笑:“他们把他送去反政府据点里的战地医院了。”
叶文轩看他把那盒罐头拿起来,放到自己面前,不太自在地说:“给我吃的?”
“嗯。”邢渊收回手,重新靠在墙上:“我吃饱了。”
总感觉对方的态度与之前有些不同,叶文轩有些别扭地在椅子上坐下,埋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他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我说……你能别总看着我吗,感觉很奇怪。”
邢渊:“哦,没东西可看,只能看你。”
叶文轩深吸一口气:“我有什么好看的……”
“看你的麻子。”邢渊指了指他鼻子旁边那一堆:“我在想,你画的这些东西能坚持几天?”
叶文轩:“……一周吧,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