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正谈兴浓,怎会累?还是说宋兄觉得楚某配不上与令弟结识一番?”楚风雅这番话说得生疏至极,还语带挑衅。宋功勤心知对方这是同自己置气,可如此境地之下,他哪里敢再一撄其锋,怕是自己若腆着脸跟上,都只会令对方更恼恨自己。思来想去,心中纵有千般无奈,也唯有止了脚步,瞥了眼宋功远,他轻声对楚风雅道:“待你回来,我再与你说。”
“秦宋,秦颂,你这名字取得好。”楚风雅凉凉飞来一笔,再也不看宋功勤一眼,径直走出庭院。
宋功勤怔怔望着楚风雅离去的背影,对方的深深在意让他心中感动,可也同时心痛。楚风雅年少单纯,才解情意,便托付自己,自己却偏偏没能把最初的心动留给对方,关于此事,他的确无可辩解。再念及当初楚风雅害怕被自己瞧见真容,至今都只敢戴着面具,想来形容与只惊鸿一现便被传成京城第一美人的秦颂有天堑之距。如此想来,秦颂于楚风雅,大抵是真的切肤之痛。
楚风雅心中有多受伤,宋功勤不仅感同身受,更是倍加难过。楚风雅离去之后,他便只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着对方回来。
他不知自己等了多久,最终,没有等到楚风雅,反而瞧见自己三弟返回。
“二哥,你不是去了休息?杵在这儿做甚么?”宋功远远远瞧见宋功勤便惊异问道。
眼下宋功勤分外不待见自己弟弟,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反问:“风雅人呢?”
被如此提问,宋功远总算想起自己来意,答道:“我就是来替楚大哥传话的,他说自己初到京城,自是要好好游玩一番,说着便离开了,让你勿挂。”
宋功勤被噎了好片刻,最终硬生生吞下“看你做得好事”,追问道:“他说何时回来?”
宋功远点头道:“他说了,他说待得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便归。”
“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这是柳永晚年所做的《少年游》,楚风雅引用这一句,岂不是说等他老了才会回来?宋功勤虽知楚风雅说得气话,依旧不觉心中焦急。这回他再按捺不住,瞪向宋功远责问道:“你又同他说了甚么关于秦小姐的话!”
宋功远一头雾水地打量宋功勤,声音不自觉小了一些,如同自喃道:“我夸未来二嫂两声又如何了?”
一时,千愁万绪涌上心头,宋功勤胸中抑郁,又无法同三弟说清,几番叹气后,不再言语,直接施展轻功越过墙头出府而去。
天子之都自是繁华,九衢三市,行人车马络绎不绝,宋功勤虽有心找人,奈何原本便是众里寻他,而楚风雅更是有心避人,如此寻人等同大海捞针,何等不易?
尽管宋功勤找得焦切,找得用心,一连数日徘徊街头,他终是没能找到楚风雅,唯有盼着楚风雅早日消气能主动回来见他。
这日,当朝宰相秦重道寿辰,尽管宋功勤心中抗拒,最终还是不敢违背父亲之命,如期前往赴宴。
说来,比起从小性子乖张,为官后几乎不与同僚进行任何交际的宋保国,秦重道以状元出身,娶了公主成为驸马,一路仕途顺畅,似乎是八面玲珑,在官场左右逢源,但某种程度上,两人又颇相似。宋保国孤僻,秦重道也颇清高。秦重道曾连五十大寿都只私下度过,可以说从未在家摆过宴席。今年他五十五岁,本来定是不会贺寿,此时刻意高调,想来是和宋保国“抱病”殊途同归,教任何一位皇子都没有办法与他私下接触。
当然,不管秦重道设宴是何用意,位极人臣的秦相宴邀,朝中官员自是人不到也必礼到。这夜的寿宴好不热闹。宋功勤人微权轻,本来只当凑个热闹。许是秦相还记得自己曾有意招这个女婿,宋功勤献上寿礼的时候,倒是多看了他两眼。宋功勤想到因为秦家才导致楚风雅至今生气不愿见自己,兀自心事重重,哪里有空留意其他,就连秦家千金秦颂现身为父亲拜寿都未曾注意。
不过,宋功勤心不在焉,却有人在旁提醒他。宋功勤从小上山学艺,下山后只在家中不过无所事事了一段日子便出门闯荡江湖去也,原本他与京城子弟并无任何瓜葛,只是,他曾好奇竞争对手郭学明,特地在酒楼随意结交了一个官员家公子打听消息。此刻,那公子哥在宴席上找不到其他能说话的人,便凑到宋功勤身边。他还记得宋功勤与郭学明的渊源,在众人的目光为秦家千金吸引之际,他一边赞叹地盯着这位大小姐看,一边饶有兴致揶揄道:“外传秦家小姐清绝脱俗,今日一见,我倒觉得是灼灼如桃花。只不知宋兄与那郭大人,究竟会鹿死谁手。”
为着届时能在楚风雅面前道出“自遇见你后,我便再未多瞧秦小姐一眼”,此刻他特地不去看对方,倒是因为公子哥的说辞,不觉注意到居然出席了今晚寿宴的郭学明。
宋功勤清楚郭学明对秦家小姐素来有意,但他觉得对方应是忠于职守的人,既然在陈州捉拿要犯,照理不该玩忽职守,回京城赴宴。出于好奇,他随口向一旁的公子哥打听道:“郭学明一个燕山府路的地方官,怎么最近来了京城?”
公子哥消息灵通,张嘴便答:“你可不知,这位郭大人好威风,刚破了一个大案,那案件由于案情重大,之前已送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