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却如听不出他嘲讽之意,正色道:“段殿下,我慕容氏与你一般,俱是天涯沦落、有国难投的飘零之人。在下欲谋大事,天下之大,却非得殿下一人之力不能成。今夜之来,实是助人亦复助己,若有得罪之处,这里谢过了。”说着一揖到地,当真行下了礼去。
段延庆不意他这等直白,这几句话,却是被他句句说在了心上,便道:“西夏主既有防备,以他宫中人才之盛,我等即便趁乱而入,此事,也是难成。”他以腹语发声,声音平平地毫无变化,但语气之中,已自露出了几分意动。
慕容复微微一笑,道:“夏主占了人和地利,自然难及。但我慕容家在江湖中忝有微名,这名声,段殿下想也听过的?”
段延庆一震,沉吟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彼之……”猛然想到了一品堂身上,喉中一阵咕咕作响,道:“……悲酥清风?!”
慕容复道:“正是。”
段延庆面色木然,眼中倏地精光大盛,只听慕容复道:“我有属下二人,今夜在夏主宫中守株而待彼久矣。然万事俱备,唯欠东风。段殿下,肯为我等之东君乎?”
段延庆疑心虽仍未尽去,但想到几番杀段誉父子不得,新仇旧恨,却也当真不肯将这机会轻轻儿放了过去。点一点头,道:“如此,公子之情,老夫记下了。”反身跃起,只听连声尖啸向北而去,不一刻,便消失在了黑沉沉的城墙阴影之中。
慕容复仍举目望着灵州方向,唇边一抹笑意,却已是如覆冰霜。
将段延庆身世告知西夏,逼得今夜杀人取信之人,自然不是段誉一行,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