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亲说,你这些时日很有孝心,每天都做不同的吃食给她送过去。”百里九在她耳边出声道,温热的气息就扑在她的脸上。
诺雅瑟缩了一下脖子,清浅地“嗯”了一声:“婆子说老夫人这几日身体欠安,胃口不太好。”
“母亲很喜欢。尤其是第一日送过去的点心。”
诺雅低着头,局促不安:“我以为她生我的气,会把它丢出去。”
事实上的确如此,诺雅最初送过去的点心,老夫人认为居心不良,是不屑一顾的。直到百里九回府,见到后好奇地拿来吃,啧啧连声赞叹,她才忍不住偷偷尝了一口。因为没有吃到多少,所以心里头就一直挂念着,后来在百里九跟前拐弯抹角地提起。
“哪里?母亲其实一直都挺喜欢你,背后经常夸奖你率真,聪慧,不过在你跟前口是心非罢了。”百里九将她鬓角垂落的发丝绾到耳后,声音愉悦而轻快。
诺雅在他怀里坐着,一动不动,身子有点僵,忍不住磨蹭着欠了欠身。百里九的胳膊伸过来,圈住她的腰,她立即吓得不敢再动。
“那就好,诺雅一直担心自己经常闯祸,老夫人厌憎。多谢九爷美言。”
百里九终于忍不住了,这个女人今天这是玩得哪一出?这话说得酸不唧唧的,令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书桌上有批文用的朱砂,他伸出手,用指尖蘸了一点,点在诺雅的眉心之间,左右端详。整个人除了看起来添了几分妖娆风情,并无其他反应。
诺雅蒲扇着一双无辜的水灵眼睛看他,莫名其妙。
他捉起她一只手,白嫩的手心向上,复用指尖蘸朱砂,在她的掌心画弯弯曲曲的曲线。
诺雅终于按捺不住,出声询问:“爷,这是画的什么?”
百里九手下不停,嘴里念念有词:“爷今天怎样瞅你都不对劲儿,怕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体,画一道天师捉鬼符箓救你。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诺雅终于明白,他这又是点朱砂又是鬼画符的,感情是驱鬼呢。她猛然从他怀里弹跳起来:“你才鬼上身呢!”
百里九不慌不忙地从桌上捡起一张纸,将指尖上的朱砂擦干净,邪魅一笑:“现在好了,终于正常了,否则,我还以为自己抱着的女人是安若兮呢。”
敢情他一直抱着自己想别的女人,尤其是那个女人还是安若兮!诺雅很受挫,气哼哼地质问:“我哪里像她一分半点?她那样肥。”
“你就是你,有棱有角,鲜活个性,偏生非要学她那样扭捏作态,乖巧逢迎,不是鬼迷心窍了是什么?”
听百里九这样毫不留情面地揭穿自己,顺道贬低了安若兮,诺雅不仅不恼,反而有些沾沾自喜,贫嘴道:“这个屋子里只有一个色鬼,你把他赶走才是正理。”
百里九低声闷笑,正色纠正道:“还好我只是色鬼,不是饿鬼。”
诺雅有点莫名。
“明明是你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勾引我在先,我若是色中饿鬼,哪里还能像现在这般坐怀不乱?”
“呸!”诺雅突然就想起那天昏天黑地的那一幕,呸了一声,就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她的唇亮晶晶的,又是染了胭脂,格外红润饱满,比鲜艳欲滴的樱桃还要诱人采撷。
百里九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发现这个小妖精果然愈来愈勾引人。
“说吧,这几天这样装腔作势的,又跑到海棠湾溜须拍马,有什么阴谋诡计?”
还好,说辞是提前准备好的,虽然听起来可信度不是太高:“一念堂大火,九爷奋不顾身地救了诺雅一命,诺雅铭感肺腑,自然要懂得感恩。您事务繁忙,我想要代为尽一份心力。”
百里九自然不信,哈哈一笑:“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当初手脚并用,对我又踹又打的时候怎么就不知恩了?我只相信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林诺雅面上一窘,垮下肩来:“好吧,我只是想讨好九爷,以后琳琅阁开业大吉,上下打点,九爷也好费心多关照。”
百里九探究地盯了她两眼,不再深究,从书桌上拿起一本账簿,丢给她:“琳琅阁马上就快修缮好了,只剩后期筹备。这是掌柜送来的花销账簿,让你过目。另外,后面有厨子初步拟定的菜谱及价位,这个是掌柜特意交代,请你指点的。”
诺雅接过来,有点汗颜,自己这甩手掌柜当的确实有点不称职,琳琅阁几乎筹备齐整了,也只露过几次面。最近一个是桔梗的伤势她不放心,所以寸步不离。另一点是心里有了危机感,唯恐自己四处乱跑,再招惹祸灾,小命不保。
她上前接在手里,粗略一翻,账目虽然齐整,但是密密麻麻,并非一时半刻能够核算清楚的。
“能看得懂吗?府里有账房先生。”百里九出声问。
琳琅阁的事情诺雅不想假手于人,她自己心里有点小九九,不愿意以后的流水账目张扬出去,惹人非议或者嫉妒。所以诺雅也不再遮掩,点点头:“还可以,这账本记录得浅显易懂。”
百里九指指书桌另一侧,那里放着准备好的笔墨,还有一副算盘,批改用的朱砂:“那就坐在那里慢慢算好了。”
诺雅自然也不客气,坐下来,试着拨了两下算盘,有点手生,反复试验几次,就娴熟多了。方才翻开账薄,仔细核对。
百里九浅笑着看她葱白的指尖在算盘上上下翻飞,神情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