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鱻脑海中闪过四个字——生机勃勃。
青年的无花果味非常逼真,而且比普通树的味道更丝滑。那味道就如此时的景色,树影婆娑,微风悠悠,阳光下的叶片是碎金绿色的。树木最高处亮得发白,间隙中是一抹纯粹的蓝。
余鱻无法把他和只剩两个月生命的病人联系在一起。
桑阳夏看不见,但能闻到余鱻的到来。他朝着余鱻的方向挥手道:“余老师?”
“桑先生你好。”余鱻落座放下资料。
桑阳夏笑着说:“你们工作室的味道让人感觉很舒服,小谈刚才也说这里的装潢布置很别致。”
“你们觉得舒服就好。”
“我朋友对你评价很好,说你细致,还很有魄力。”
“谢谢,”余鱻笑着点点头,看着另一个空位,问,“谈先生呢?”
“他在洗手间。半天没回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掉进去了。”这话听上去像在抱怨,语气里却有七分宠溺。
话音刚落,谈和风步履匆匆地来了。来者的长相更接近于少年,但据余鱻所知他已经二十七了。棕发青年有着温柔的杏眼和卧蚕,浅浅一笑如咖啡般暖而香醇,和他身上张扬不羁的香味有点违和。
为招待客人,余鱻的工作室是提供简单餐饮的。三人决定先点单,边吃边聊,余鱻要了份薄荷奶冻。桑阳夏虽然看不见,但点菜态度淡然自若,他和谈和风都默契地没提念菜单的事,只是问服务员有什么推荐。
桑阳夏最后点了块摩卡蛋糕,听到这话,余鱻注意到谈和风神情有点不自然,耳根子也红了。
谈和风:“请问这里有无花果蛋糕吗?”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工作人员心想,兄台,哪有无花果蛋糕这种东西啊?
桑阳夏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
谈和风:“好吧,那我要芋头焦糖奶油布丁,生乳酪蛋糕,红豆戚风,还有妙可可司康饼谢谢。”
余鱻想,这食量,也只有贺兰山能与之一战了。
点饮品时桑阳夏在两款中犹豫不决,谈和风便两款都要了,说:“饮料我就不点了,你点两杯吧,把喝剩下的给我就好。”
桑阳夏:“也行。”
很好。
余鱻默默地把这招记下了。
工作时的余鱻善于倾听,循循善诱,在必要时给出实例和专业意见供参考,并不侃侃而谈“设计”和“创作”。很多新人在咨询时都会叽里呱啦这说一堆,那说一堆,他也从不打断,而是一针见血地总结陈词,耐心询问:“我这么理解对吗?”
跟他合作过的客户曾说:“余鱻最恐怖的地方,就是能从你说的鸡零狗碎中,把你脑子里真实渴望的东西挖出来。”
桑阳夏和谈和风想请的人不多,主要想请相熟的朋友,大概二三十人。双方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家属的话,我妹妹是要来的,然后……”桑阳夏问谈和风,“你弟呢?我也就在三年前见过他一面吧,他现在还在非洲支教吗?”
谈和风含糊道:“嗯……他最近还在那儿忙,应该是来不了婚礼的。”他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像是在撒谎。桑阳夏看不见,但余鱻却捕捉到了,他感觉有点蹊跷。
桑阳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谈到婚礼风格问题时,桑阳夏说:“千万别因为我的职业整画展主题婚礼,我很久以前去过一场,憋死我了,主持人还神神叨叨的。平时我就不喜欢某些展子的氛围,可不想婚礼时再遭一次罪。”
“然后,我们最想强调的就是轻松惬意的感觉,大家要待得舒服,不要太折腾,不要刻意肉麻地煽情。”
“坦白讲,我就是想借这次机会和大家再聚一次,在气氛好一点的地方吃点东西聊聊天。”桑阳夏微微一顿,声音轻了,“我的病也没得治了,这场婚礼是对我和他感情的一个交代吧。”
谈和风重重搁下叉子,叉碟碰撞出脆响,面色不悦。
桑阳夏叹了口气,想顺一顺谈和风的头发,却一把摸到了他脸上。谈和风皱着眉,抓住桑阳夏的手放到了自己头顶。
“失陪一下,我去拿点资料。”余鱻明白他们现在需要点私人空间。
他回来时二人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俩人在桌下松松牵着对方的手。
“那么能分享下你们的恋爱故事吗?或是比较深刻的经历。”余鱻继续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对于设计和策划来说,最怕的就是客户说:“没什么想法”。其实人们并非没有想法,只是yù_wàng和诉求埋藏在大脑深处,像是未破土的小苗。余鱻要做的就是浇点水,引小苗冒尖。
询问恋爱经历是非常基础的做法,其中任何闪光点都能作为设计参考。
桑阳夏往盘子戳了几下都扑了个空,这才发现蛋糕被吃完了:“我们俩啊,是四年前相亲认识的。”
“那时候在网上看了篇真实相亲记录连载,精彩得像似的。当事人连载完就结婚了,帖子大火,里面的介绍人也红了。”
“后来那名介绍人做婚介生意,我朋友报名了。我陪朋友去相亲,小谈正好是我朋友的相亲对象……他们没看对眼,我倒是对他来电了。为了追他,最后我也变成了那名老板的客户。”桑阳夏回忆着。古怪的是,他的笑容有点伤感。
谈和风突然道:“抱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