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个三十岁的汉子,气质憨厚,看着是个老实人,不过瞧他闪烁其词的样子,莫名给人一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郁容问了几遍,只见对方越发慌张的神态,心里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
想想,自打穿越,他遇到多少莫名其妙的倒霉事,便脑补出各种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跟随着汉子的脚步,郁容不动声色地环顾着四周。
和青帘一样,这是很正常的一个村子,今晚小年夜,不少人走门串户,显得格外热闹,左邻右舍时有人声传出,间或远处有狗吠之声……挺有人气的感觉。
汉子在一篱笆门前停下,里头是三连间的土屋,大门敞开,屋里亮着灯火,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一庄户。
郁容默默收起荒野抛尸什么的脑洞,咳。
“小大夫,走这边。”
汉子莫名显得局促。
这人的态度着实古怪,惹得郁容越发好奇了。
土屋正中是堂屋,左侧是土灶,堆着柴禾,大概就是厨房了,右手是半阖的房门,里边想必是卧室。
郁容跨过大门的门槛,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上方的供桌。残破的陶罐上,插着几枝蜡梅花,给破陋的屋子平添少许雅致……略显违和。
“阿若,大夫请来了。”汉子在房门口喊了声。
片刻,里头传来少年带着沙哑的嗓音:“进来吧。”
看来这汉子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咯?
暗自推测,郁容推门而入。
那汉子在堂屋没跟着一起进来。
卧房又破又暗,空气中充斥着复杂的气味,霉味掺杂古怪的香气,还有一股药味,猛然冲入鼻腔,有点头晕。
挺有恐怖片的意味。
事实是郁容想多了。
床上斜躺着一个人,看年龄跟他差不多大小,对方一看到他就问:“你是哪里的大夫?”
“青帘的。”
“我怎么没见过你?”
尽管对方的语气听着有点不客气,郁容没怎么放心上,能回答的就答了:“我才到青帘没多久。”
对方恍然。
郁容没再与之闲叙,一边借着不太明朗的光线观其气色,一边口头上询问对方的感觉。
名叫阿若的少年可疑地沉默了,片刻后,忽道:“我没哪里不舒适,就是破了口子,流血了……大夫你给我开个止血消痛的药膏就行了。”
没能亲眼看到伤口,不确定具体情况,郁容自是不会乱开药。
气氛有点僵。
郁容觉得太古怪了,不管是这个叫阿若的,还是等在堂屋外的汉子。
好半天,阿若才涨红着脸,声如蚊呐。
费了好大的力气,郁容总算听清楚对方说什么了——
从医的第一天,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或可能遇到各种稀奇的病症,或遭逢各样古怪的病人……
可真遇到了,心情还是有些一言难尽。
然而面上仍得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
嗅到空气里的药味,郁容语气平静,问:“你可是擦了什么药?”
最难堪的都说出口了,阿若便也淡定了下来:“擦了活络油,然后又出血了,现在肿得厉害。”
郁容黑线,活络油这东西,放现代就跟红花油差不多。
肛.裂还擦红花油,真真是勇士!
——没错,就是肛.裂。
所以那汉子,包括阿若本人,才会那般地羞于启齿。
而肛.裂的原因,按照其本人的说法,十分奇葩,不是因为痔瘘之类的病,而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居然自己将木楔子塞进去了……
郁容表示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想不开。
算了。
他是大夫,只负责治病。
大概是太不好意思了,阿若一直没请大夫看,自己擦了活络油,没想到情况反而变严重了。实在忍不了了,这才让那汉子,跑远路找到在青帘的郁容,来给他诊治。
拖了好几天,伤势已经恶化了。
郁容默默地叹了口气,翻了翻药箱,好歹找出几味药,煎煮汤剂可以缓一缓伤势,不过要真正治愈,得配制外敷的药膏……只能等他回去配了,届时让那汉子过来取。
一刻钟后。
郁容背着医药箱,默默地走在乡间小路上。
惦挂着阿若的伤势,心情却是囧囧的……
这个世界上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转而,又想到那少年趴在床上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由得生出些许怜悯。
肯定很疼吧,尤其用了活络油……
于是,极有责任心的少年大夫,一回到家,便去了药室取药,忙忙碌碌了大半个晚上,赶制了一小罐软膏。
“在做甚么?”
空寂的静室内,忽然响起这一声问话。
习惯了某人的神出鬼没,郁容丝毫没感到惊吓,很是自然地转头,冲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屋里的男人挥了挥手:“哟,昕之兄。”
聂昕之两步走到他跟前,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药罐上——罐中是浅黄色、晶莹剔透的软膏。
“这是何物?”
药啊……
郁容脱口就要回答,倏地想起这药膏的用处十分特殊,莫名就有些尴尬……是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巴别塔上的笛声的雷
1.5
郁容很快就淡定了, 尴尬什么的没必要,当医生的就得学会从容自若, 便举着药罐, 说明起这药膏的用途。
敛疮杀菌,祛毒消炎,可止血定痛, 能生肌化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