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在人群里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一个人身上。
大家跟随蔺晨指的方向一看,不禁都吃了一惊。
扇子所指的,正是死去的司马曹主事赵炎的夫人。
蔺晨摇摇扇子,微微一笑:“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鬼就藏在赵夫人的腹中!”
+++
“赵夫人?”吴尚书闻言大惊,“蔺先生,你可不要乱说。”
“是啊,”吴夫人道,“赵夫人刚刚失了丈夫,悲痛欲绝,还怀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凶手?”
赵夫人反而一脸平静,只是质问蔺晨道:“蔺先生说我暗怀鬼胎,有何依据?”
“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看起来很难联系,就连我也花了好些时间去理解,但是鬼魂的一个举动给了我最后一根线索,终于让我把所有事情串在了一起
,也让我开始慢慢理解鬼魂到底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这个举动,就是用这把赵炎的刀杀了赵炎。”
蔺晨把赵炎的刀递给靖王妃:“请您看看这把刀的刀柄上镶的玉佩,是否有些眼熟?”
靖王妃最初还畏惧刀上有血,不敢靠近,终于鼓起勇气一看,却发现了什么。
“这个图案?”她抬起头看蔺晨。
蔺晨点了点头,把刀柄展示给大家看。
“赵炎的这把刀上,镶着一块美玉,但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美玉,这块玉上面还留着它原来的主人的名字,赵炎不认识,但是靖王妃却认识。为什么?”
蔺晨说,“因为这名字不是用写的,而是用画的。”
萧景琰接过来看,在玉的一隅,一个不甚显眼的地方,果然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展翅欲飞,生机盎然。……跟多年前温敏儿给靖王妃画的那
只小鸟颇为相像。
“那么就有问题了,”蔺晨说,“赵炎说他是三年前的夏天从川南拔擢到金陵来的,他来的时候,温敏儿已经死了,他跟温敏儿根本不可能有交集,试问
,他又怎么可能有一块温敏儿的玉佩呢。这说明,赵炎说他三年前的夏天才来了金陵,极有可能是说谎。”
“这个赵炎,谎言重重,我之前在宴席上见到他的时候,便已经发觉了。”蔺晨说,“首先他说他是川南来的,虽然他学了一口川南口音,但是我在川南
也呆过,荒腔走板的听多了,能听出他的口音并不纯正。此外,他说他是川南青柳郡人氏,我便问他青柳郡去年新旱又雪,他连连点头称是。其实去
年川南有旱大家都知道,但是青柳郡因为靠近青柳川,引了河水过来,并没有受灾。如果他真的是青柳郡人氏,怎么可能连自己的故乡到底有没有受
灾都不关心。”蔺晨说,“这就说明,很可能这个赵炎是假的,真正的赵炎已经被这个冒名者顶替了。至于真正的赵炎在哪里,我想可能在拔擢的途中
已经被这个冒名者杀了。”
到了这里,列战英终于明白了刚刚见面的时候,蔺晨问赵炎的那些问题了。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冒名顶替赵炎?”他忍不住问蔺晨。
“因为,这个人自己的身份非常特殊,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所以他必须冒用别人的身份,才可以保得自己平安。而他真实的身份,”蔺晨说,“正是江
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火头陀。”
“什么?他就是火头陀?”列战英大惊。
“初见之时,我故意用琅琊阁试探他,他明明眼神动摇,却又假装没有听过,想要撇清和江湖的关系,我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有问题。”蔺晨说。
“可是这个人跟之前你给我的画像上的人完全不像啊。”列战英苦恼。
“给他贴上些胡子,刷上些黑粉,再剃了头发,就会变得像起来的,”蔺晨说,“当然了,最好的证明在这里。”
他指指头顶:“火头陀曾经是苦行僧。而如果你做过苦行僧,头上就会留下戒疤。即便你还俗了,这些戒疤没有个十年是消不去的。刚刚我检查尸体的
时候,发现了他藏在头发底下的戒疤。如果大家不信,把这个假赵炎的头发一剃,便可以见分晓。”
火头陀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三年。谁想到他摇身一变,居然成了金陵司马曹的主事。
一个江湖通缉的魔头,头上还带着戒疤,居然堂而皇之地入主金陵朝廷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