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紧唇,瞥一眼身边的女人。
言萧站在他旁边,低头看着他手里的手机,长发从她脸颊两侧垂下来,发梢扫在他的手臂上,微微发痒。
关跃站直,不动声色地换了只手拿手机,侧了侧身,拉开些距离。
照片里是那晚酒吧的场景,女人的身体往后仰,口鼻被一只手捂着,眼睛睁大了一圈,看不出恐惧,但昏暗的光线无意中营造了一层惊慌失措的氛围。
这么难看的照片他居然还发给裴明生,言萧觉得姓裴的看到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笑她吧。
“我可不能容忍自己这么难看的照片存在男人的手机里,要存就存张能看的。”她把纸杯丢进垃圾桶,站好位置:“来,给我重照一张。”
背后天蓝云白,横着一条县城里的街,街后是一排不算高的建筑,在这样单调的背景里,面前的女人就分外惹眼。
言萧抱着胳膊倚在树边,腿上穿着高腰的黑色长裤,束着雪白的衬衣,收出纤细的腰身。一条腿交叠在另一条前面,愈发显得修长笔直。男人指间缭绕的烟雾盘过去,模糊了她半张脸,只有一双眼睛看得清楚,亮得像蕴着光。
关跃看了她一会儿,脸色往下沉了沉,低头手指一动,把相册里的照片点了删除:“我没打算存。”
他转头走了。
言萧闲闲地靠在树上,看着男人的背影。阳光照下来,那道脊背挺直,宽肩窄腰恰到好处,长腿过处,地上拉出一道浅浅的斜影。
挺拔,就像这西北大地上的白杨。
一株挺傲的白杨。
第10章
下午考古队又出了门。
梅姐教育堂弟无果,心情不佳,坐在柜台后面对着手机看小品,转头看到言萧背着包从楼上下来了,突然来了精神。
“妹子。”
言萧转头看她。
梅姐冲她笑:“听说你刚进考古队,以后多照顾照顾我们家传学啊。”
言萧好笑:“我刚进队,哪里谈得上照顾别人?”
梅姐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家传学跟小孩子一样,一根筋,以前不让他学考古吧,非要学;后来指望他去个好单位吧,被关领队开口一叫,就满口答应跟他去干了,好在遇到的都是好人,你说他这样是不是需要人照顾?”
言萧还真不知道他是这样进的队,怎么听起来不太正规呢。
梅姐看她不说话,又说一句:“有空你们多聊聊,去了队里也多帮衬,我们家传学人很好的,上进,又有责任心。”
言萧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看来她是真的很操心这个堂弟的终身大事。她往台子边一靠:“小王多大了?”
“二十七了。”
“好小啊,比我小七岁呢。”
梅姐脸色变了:“你有三十四啦?看着不像啊。”
言萧一本正经地点头:“周岁三十四,论虚岁就三十五了。”
梅姐顿时尴尬了,喃喃了一句:“那不合适,相差太大了,比关领队都大……”
言萧耳尖的听到了:“关领队多大了?”
“刚三十出头吧,不是三十就是三十一,记得传学跟我说过一次,记不太清楚了。”
“哦,那是比我小。”
言萧忍笑出门。
年龄是瞎扯的,就知道往大了说她会退却。介意女人年龄的往往就是女人。
言萧没开车,只是出去逛逛。
沿着街道一路往前步行,转了两个弯,眼前开始热闹起来,应该是到了商业区,两边都是商铺,卖小吃和特产的占了半壁江山。临潼石榴、镇安板栗、佳县红枣,横山羊肉……牌子挤牌子地叠在一起。
她边走边看,没想买的,只在一个卖皮影工艺的摊子前停了停。
做久了古旧玩意儿的活儿,也就只对这种古旧的东西感点兴趣了。
旁边人来人往,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
言萧扭过头,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她身后。
“言萧,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言萧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反应,中年男人是她的同行,在上海时见过几次,不算很熟,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他的名字,叫宋方,“宋老师,这么巧。”
宋方点点头:“居然在这种小地方遇到你,以为你还待在上海呢。”
言萧敷衍了一句:“出来走走。”见到同行就意味着要回忆起上海的事,愉快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