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我的技术——比你好多少?”
这句话本身没有什么歧义,但怪就怪在顾恩重说的时候语气旖旎至极,简明澄一下子就想歪了。顾恩重是故意的,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心脏飞快地跳起来。果然是个老妖怪,自己跟他相比道行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他转过身来,又把手机换到另一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令人遐想,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似乎总是没有闲暇啊……”
“闲暇是有的,就看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学生。”
“貌似我才是货真价实的老师,”简明澄笑道,“顾同学,你说是吗?”
顾恩重没有再跟他胡闹下去,笑一笑算是把这揭过去,接着说:“顾照来了,我答应他明天就带他去哈尔滨。”
简明澄轻轻“嗯”一声,一边心里还想着,还有两个多小时,这一年就要过去了。
“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简明澄回头看看屋里的简明澈,想了一想,说:“好,到时候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进屋来,简明澈随口问他道:“谁啊?”
“一个朋友。”他状似随意地答道。
简明澈抬起头来狐疑地看他一眼,似乎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又多问一句:“男的女的?”
简明澄在凳子上坐下来,叹口气,一边往她碗里夹菜,一边无奈道:“你现在倒还盘问起我来了。”
“我这不是替你着急么?”她不以为意,嘟囔道,“你要不是我哥,我才懒得操这些心呢。”
“现如今你不让我操心我就谢天谢地了,哪儿还敢劳烦您为我的事儿费心?”
简明澈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遂不再自讨没趣。一边端起碗刨饭,一边把注意力放到满桌子的菜上去了。
吃完这顿两个人的年夜饭,简明澈便打开她哥的电脑,窝在他的床上看春晚。简明澄收拾完餐具走进来,就看到她翘着个二郎腿躺在床上,戴着耳机,电脑就靠着腿搁在肚皮上。见到他走进来,她就扯下耳机,打着哈欠对他说:“春晚一如既往的无聊啊,看得我都困了。”
“知道无聊还看?那就早点儿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兼职吗?”
简明澈坐起身来,把电脑放到床头柜上,却说:“但我还不想睡,”她看向简明澄,说,“哥,咱们来聊聊天儿吧。”
简明澄没有表示,只是走过去把床头的灯光调得更暗一些,然后就上床躺在一边。
简明澈规规矩矩躺着,眼睛直盯着天花板,像是自语一般,说:“哥,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睡过一张床了。”
简明澄笑她,说:“这是当然,你是个大姑娘了。”
简明澈故意夸张地拉长声音,以此来表达她的不满:“哼——我不高兴。”
年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规定你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然而从不假借他人之口。
说着,她侧过身来像条毛毛虫一样拱到简明澄怀里。简明澄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儿愣,两兄妹彼此之间的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再加上最近不快的事情一件一件发生,他们都还没有做好准备。
就听得简明澈挨着他哼哼着说:“哥,要是我们可以永远不长大……那该有多好。为什么要长大呢?什么好处都没有。”
简明澄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没有说话。也许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空气里弥漫着的特别的气息——伤感而热烈,沸腾而清冷,明亮而暧昧,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释放积压已久的情绪,迫切地要留下些什么。受此感染,简明澈一直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一刻也不想停下来,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归于沉默。
“其实有什么意思呢?其实没什么意思。一年一年的,都是这样。二零一五过了,就是二零一六,二零一六过了,就到了二零一七,等到二零一七也过了,还有个二零一八,等到二零一八也没了……永远都没有尽头一样……然后终究有那么一天,我们都没了。我们都没了以后,也还有一个一个的人,日复一日地重复这样的日子……”
简明澈稍稍仰起头来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要我说什么?”简明澄只是问。
“随便说点儿什么都可以。”她有点儿不满,“不能光是我一个人说吧。”
“嗯……”他想想,最终轻声说,“咱不管那么多,只要你幸福,我们就幸福了。”
“那你呢?”
“我也一样。”
“那好吧。”
“……”
随着烟花开始在城市上空各处喧嚣,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难得的一天,简明澈起得比他早,简明澄醒来的时候这小妮子已经不见人影儿了。他大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愣愣地发呆,总觉得脑子里塞满了什么,然而感觉上又是空空荡荡的,不太踏实。如此这般思绪放空一会儿,他才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想到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不紧不慢地收拾好行李之后,顾恩重的车才出现在公寓楼下,之前两人虽然没有打什么商量,但他来得倒是很巧。简明澄这么想着,却是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