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丁好像也在笑,只是声音有点无力:“是啊。和法术无缘的人很多很多……就像很多人也和唱歌无缘一样,他们再怎么努力也还是唱歌走调,难道这能算是‘音乐之神的灰烬’么?多可笑……好啦,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事。我一直想和您说几句话,今天终于实现愿望了。之后您最好把杯子里的水喝光,这样就没有法术残留痕迹了。现在我得结束法术了。阿伊莎……不,艾尔莎女士,祝您一切顺利。”
“也祝你顺利,”艾尔莎说,“诺拉丁,记住,伪神不足为惧。”
这句话之后,水波停止了荡漾。*
诺拉丁慢慢挪到地漏边,将盛有自己血液的托盘打翻。血和饭菜混在一起,流进地砖的缝隙与地漏里,他靠在墙边,右手攥着塑料餐叉,左手腕上的伤口仍在慢慢滴血。
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铁门被打开,哈桑走了进来。看到流着血的诺拉丁,他稍稍惊讶了一下,随即又边咒骂边抓起诺拉丁的胳膊,将其拖出了牢房。
诺拉丁无力挣扎,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好一会儿之后,哈桑停了下来,将他放在地上,他费力地抬起眼皮,赛哈依真正站在他面前。
“给塑料餐具施展锐锋术?还不错啊……”赛哈依把玩着餐叉,“可惜你割得不够深。你失血过多,但是死不了。”
诺拉丁发现自己身在神庙中心的广场上,这里四周是高墙和观礼席,中心是沉寂之塔,广场上立着很多高高的木十字架,每个木架的顶端都绑着一个人,沉寂之塔下也吊着一圈被绑住四肢的人,这些都是祭品,木架上的是被指为叛徒的魔女,沉寂之塔下的是被俘的外人。
赛哈依侧过身去,故意让诺拉丁看清对面,诺拉丁这才发现,被绑在塔下的人们之中有个熟悉的面孔。
“穆萨?”他眯起眼睛,“穆萨……是你?你怎么……”
与他长期合作的游骑兵猎人穆萨现在遍体鳞伤,被绑得结结实实。仔细一看,吊在塔下的大多是魔女从外面带回来的人,其中甚至还有几个白人,他们大概是和穆萨一起猎食尸鬼的驱魔师。
“你叫诺拉丁对吧,”赛哈依又踱过来,“真令人失望,你背叛了焚灵。我不知道你向外透露了多少信息,但不论有何种变故,大祭仪都将在明天午夜开始。看来你们还邀请了外面的客人?放心,我会好好欢迎他们的。”
诺拉丁盯着赛哈依身后不远处。银发的血秘偶站在那,微微抬着头,似乎在注视高墙之外,他大概听不懂本地语言,所以对赛哈依刚才说的话毫无反应。
诺拉丁换上英语,低声说:“学骑自行车一点也不难。”
听到这句话,切尔纳猛地回过头,死死地盯着他。赛哈依和哈桑心生疑惑,却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赛哈依走近,扳起他的下巴。
诺拉丁答非所问:“锐锋术不难,小光球术也不难。承认这一切都毫无意义……才是最难的。”
一旁的哈桑皱起眉:“他大概是有点精神失常了。你看,他在发抖。”
诺拉丁直视着赛哈依:“我确实在害怕,我在怕你们,怕像你们一样的人……但是我并不害怕什么焚灵。伪神不足为惧。”
不久前,赛哈依亲手杀了前任族长和几个高阶祭司,干这些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慌乱,他的力量已经变得空前强大,那些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奇怪的是,此时诺拉丁的眼神竟然令他浑身一凛。
“伪神不足为惧……”突然,不远处一只木十字架上的女人也出声了。她的声音刚落,又有人跟着念起,一时间,这句话在神庙广场内此起彼伏。
赛哈依的脸色愈发难看,他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捉住切尔纳的手:“告诉你的血族们,命令这些人类闭嘴!”
各处阴影里还站着很多被魔女带回来的血族。这些血族都已被律令之牙感染,会绝对服从切尔纳的命令。赛哈依让切尔纳指挥他们,让他们短时间内缔约大量人类,于是这些人类被束缚在这里,即使明知自己将被杀害也没法逃走。而血族们也一样,即使心有不甘,他们也只能留在这里供人驱遣。
依照赛哈依的命令,切尔纳对在场的血族们说出指令。在血族们的亲口禁止下,人类的声音一个个熄灭,神庙广场逐渐寂静下来。只有诺拉丁仍然在嗫喏着什么,他是“祭品”中唯一一个没被血族咬过,身上没有缔约控制的,但由于失血太多,他已经气若游丝。
赛哈依也沉默了很久。他抬起头,久久注视着澄澈的星空,切尔纳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近乎病态的专注,执着或坚定似乎都不足以形容它,它更像是疯狂、虔诚,孤注一掷。
“切尔纳,”过了好久,赛哈依低声说,“帮我杀了诺拉丁。”
切尔纳早就料到了,他并不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