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春喜搓着手掌呵气,刺骨寒意冻得她直跺脚,却不忘劝熙儿回教。
“我还想再待会儿,你若是冷便先行回去吧。”
熙儿抱着暖炉的右手微微抖了抖,视线却未曾偏移过半分。
春喜不乐意,叨叨絮絮的抱怨着:“也就她才那般厚脸皮,明明都选择了背叛我教,又为何要回来?三跪九叩首看着虔诚, 可这苦肉计又是做给谁看?”
“春喜,闭嘴。”
熙儿稍稍侧目,眼底流露的凌厉与季宁如出一辙。春喜老大不高兴的努努嘴,不敢再多言。
熙儿心中明白春喜对乔伊人的厌恶,但想起乔伊人以往对她的呵护与教导, 那些真心实意她看得通透。便是如此,她才没想到最后乔伊人会背叛她和爹爹。
她无法讨厌乔伊人,到底不过是个命苦的女人。
茫茫大雪覆盖着整个天地,银装素裹。血痕被那最纯净的雪白深埋,熙儿身躯向前倾了些许,琥珀色的眸子中闪过一点慌乱。
她急切的扫视着,却如何都找不到那艳红妖娆的身影。
“少教主您要去哪儿?”
眼前一道白影翩然而去,暖炉被随手丢弃,滚落在雪地上融化了一道水痕,却又很快被大雪覆盖再次凝结成冰。
春喜咬咬下唇,焦急不已,还未等她追去,一道瘦弱的身影如闪电般从她身旁擦过。再定眼一看,熙儿身后不远不近的吊着一人,身着掠影卫特有的黑衣。
认出了是少教主亲选的掠影,春喜放心了。她想着乔伊人叛教了,如何死去总得教主说了算,于是步履匆忙的往教内跑去。
且说熙儿那方,虽说失了乔伊人的身影,但她那一身殷红在雪中却是好找。
熙儿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她,也不管不顾会不会得风寒,赤手便拨开乔伊人身上厚重的雪。
抖落了雪那一瞬间,熙儿难免酸涩了眼眶。
她那永远娇艳如花的伊人姐姐怎么成了这样子?
衣裳本不是大红却是鲜血染就,妖娆美艳的脸纵横遍布着刀疤,那伤痕溃烂腐朽让人不忍直视。原本是勾魂摄魄的星眸美目,如今却只剩下可怖的黑洞。
双手不知为就开始颤抖,熙儿感觉眼眶有些热又有些冰凉,她抬手抚去乔伊人脸上的雪花。
“伊人姐姐?”
她轻唤了一声,细若蚊蝇,似生怕吵扰了怀中的乔伊人。
耳边风雪呼啸,怀中死一般寂静。熙儿立即回头唤严褚:“快些请洛叔来。”
严褚一动不动,俨然当听不见。熙儿当即怒喝:“不准违抗我的命令!快些去!”
严褚已然耸立如松,他一板一眼的说:“教主吩咐,谁也不能管她死活。”
这她指的,正是乔伊人。
熙儿贝齿咬着下唇,秀眉拢紧,爹爹确实下过这么一个命令。她太了解爹爹了,爹爹决定的事根本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
难道便只能这么看着伊人姐姐去死吗?
熙儿是恨乔伊人的背叛,但她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死而无动于衷。
瘦小的身躯扛起了一个成年人,熙儿目光坚定,她说:“你们不救,我救。”
说罢扛着乔伊人一步一个脚印向天山下走去,严褚一声不吭的跟在她身后,既不阻拦也不帮忙。
“熙儿。”
将将走出不到一丈,身后一声轻唤传入耳膜。熙儿僵硬的停下脚步,半晌才转身道:“爹爹。”
回得不甘不愿,似乎并不想季宁到来一般。
季宁也不计较,只是心中无奈,他没说太多直接让影一从熙儿手上接走了乔伊人,而后轻抚她秀发说:“你就是太过心软。若是当时你真被她带走,成南王又当真害了你,你如今还会做这般选择吗?”
熙儿犹豫了半晌,抬眸道:“会。伊人姐姐待我有无虚假我心中明白,只能怪我没有让她弃暗投明的本事。”
季宁被她幼稚却又本真的说法都笑了,他说:“那你便该好好的习得这本事,爹爹不会守着你一辈子,日后还得靠你自己。”
爹爹这话说得是要走?熙儿焦急的问:“爹爹这是何意?刚给熙儿找了后爹便要抛下熙儿过二人世界了吗?”
季宁有些窘迫,他该如何解释她口中所谓的后爹是她亲生的哥哥?
季宁突然觉得自己qín_shòu不如,居然老牛吃嫩草拱了养女的亲哥哥,这称呼都不知该如何叫了。
他很想去问一问尹珩,熙儿到底该叫他哥哥还是后爹?而他该叫熙儿闺女还是小姑子?
季宁被这关系绕得头晕,索性不想了,安抚熙儿道:“爹爹没有要学你师爷爷私奔,只是爹爹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不可能一直保护你。”
让成南王绑走熙儿那次便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况且如今江湖正道人心浮动,皆撮串着尹珩攻上天山扫除魔孽,虽都被尹珩打太极推辞了过去,却早晚有压不住的一天,他必须得尽早谋划。
这些熙儿均一无所知,她只知爹爹并没有又抛下她。
“爹爹,伊人姐姐……”
熙儿没忘记乔伊人,她放心了以后又提了起来,她拉着季宁的手期待的问:“若是能救回来便救吧?虽是细作,却也确实为教中做了不少事情。”
季宁抿抿唇没有回应,他只是再轻抚了下熙儿头发轻叹了一声,而后单手举起熙儿将她放肩上坐着,而后回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