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嵊县的问题不少,越是了解越是让人头疼让人头疼,要不是有个要回家的念头苦苦支撑着,晏修白现在都要打退堂鼓了。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只是个小透明,每天只需要抄抄书发发呆,顺便去赏个美人听听朝堂上那些八卦就好,哪有现在这么纠结的,直到这个时候,晏修白才想仰天长叹,当官什么的一点都不好玩,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喜欢,削尖了脑袋的往上爬!
等到他好不容易将积累下来的公务处理完,正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县衙门口的鸣冤鼓就响起来了。
这几天那张安静了半年的鼓已经响了有十多次了,晏修白都已经习惯了,他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连官服都没穿就去了前堂。
按理说,县令为一县之长,管理全县的行政军事,手底下不多不少也要有一批人,比如说主薄、县丞、县尉等等,可轮到晏修白头上,除了赵胜这个总捕头,还有底下十几个大字都不认识的捕快之外,就没什么人了。
这简直不科学。
这个县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晏修白猜测,估计是太穷了,连那些匪贼都不愿意来抢这么个穷县。
晏修白这个新来的县令并没有什么架子,总是挂着一副笑脸,很快就和底下的人相处融洽了,而后,关于新县令平易近人的话自然而然的就流传了出去,也因此,前来衙门告状的人渐渐的就多了起来。
一开始晏修白还以为是什么大案件,比如说什么深夜抛尸,离奇命案,他都准备好大展拳脚一番了,结果却是某人家的牛不见了,某人怀疑某某人偷了他家的牛,某某人不承认他偷了某人家的牛这种坑爹事情。
晏修白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在处理了十几起类似的事情之后,他已经麻木了,彻底化身为专门解决家庭lún_lǐ邻里纠纷的妇联主任。
身为一个爹的尊严荡然无存......
今天也没例外,在听了老大娘小半个时辰的儿子如何如何不孝之后,晏修白明明已经不耐烦了,可脸上却还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然后他微笑着让人赏了不孝儿子二十板子,在老大娘惊恐的“我只是想让大人教训教训他,让他以后对我好点,没想打他”的话语中冷森森的露出两排白牙。
他这个人虽然看着好说话,事实上也真的好说话,可还是有点脾气的,正好撞到他枪口上的人不虐一虐,发泄一下,怎么也对不起自己十几天下来的胸闷。
他的这股胸闷在回到家,远远的就闻到的那股饭香味后终于消散了些。
晏修白的唇角露出抹笑来,他觉得把林诗音从李园拐出来,简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自从他做了这个倒霉县令之后,虽然在公事上郁闷忙碌了些,可私事愣是没让他操半分心,屋子的清理林诗音来,家具物品是林诗音置办的,还没花他的钱,连每日的饭菜都是她亲自准备好的,他只需要负责吃就行。
好端端的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却照顾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的饮食起居,不仅如此,那钱还是她自己掏的,想到这儿,晏修白难得的愧疚起来,如果被李寻欢看到,绝对要心疼死,说不定那飞刀就已经嗖嗖嗖的往他身上戳了,看来得尽早找两个家仆回来了。
不止是家里,衙门更缺人手,特别是他现在紧缺文职人员,每天的公务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处理,连个能帮着整理资料的人都没有,想想都心酸。
还有赵胜说过的那八十六个人,也要集合起来好好训练一番,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林诗音正好从屋子里出来,短短两个多月而已,她似乎变了一些,又似乎没有变,只是眉宇间的忧郁减少了些,笑容变多了而已,此刻的她依旧穿着一身男装,头发被随意的束起,披在身后。
晏修白见状,更愧疚了。
林诗音见到站在门口的人,似乎惊讶了一下,然后笑道:“大人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这就进。”晏修白摸着鼻子,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他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有些不解。
“去喊糖糖回来吃饭。”林诗音如此说道。
“他没在家?”
“出去玩了,这几天和周围的那群孩子混熟了,整天在外面。”林诗音有些好笑,却并没有阻拦,小孩子有些玩伴总归是好的。
“看来他适应的倒是比你我都快。”
......
等到纪樘回来的时候,晏修白特意打量了一下,这段时间忙着公务一直没注意到,现在看来确实有些变化,好像黑了点,也高了点,因为刚从外面回来,脑袋上的汗还没干,老远的就能感受到那股热气和活力。
对方似乎快乐了许多,刚认识的时候那股子老成持重都消失了,晏修白皱眉,他仿佛亲眼看到一个温文有礼的好苗子,有长歪的趋势。
他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等到吃完饭,拉着纪樘开始审讯、不对,是问话。
“认识多少字?”晏修白声音淡淡,他并不怀疑对方不识字,从纪樘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他出身非富即贵,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