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双双原本疲惫恐惧的眸子,慢慢的变得兴奋,染上血丝,已经有人挥刀砍过来了,他们需要用鲜血重新点燃心中的勇气。
“跑!”徐子陵大吼,他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射了出去,朝着最前面的一个骑兵就是一拳,嘭——那人口吐鲜血,飞离了马背,落到地上后,被后面赶过来的马瞬间踩成了肉泥。
双臂真气流转,徐子陵勒着马脖子,大喝一声,咔哒,马脖子被扭断了,他抓着马头,气沉丹田,那匹成年骏马就这么被他甩了出去,砰砰砰,接连撞倒十几个人,才止住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场面彻底乱了起来,就连晏修白都控制不住,他将孩子背在背上,用带子牢牢绑住,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救人,救更多的人。
琴声铮铮,徐子陵心下一动,扭头就看到那个左手抱琴,右手执剑,剑光闪烁间,一具具尸体在他身后倒下的人,原来他就是那天晚上和宇文化及动手的人,他很是意外。
可现在却不是让他想这件事的时候。
徐子陵身形一闪,劈手夺过敌人手中的长枪,枪尖寒芒闪烁,眨眼的功夫连杀好几人。、
两人的武功修为都很高,在这个世界可以排在一流高手之列,比之这些普通军士高明了何止百倍,可武功再高,可以阻拦一个人两个人,一百个人,可敌人有一千多。
渐渐地,那些逃窜的流民中,不可避免的开始有了伤亡。
徐子陵和晏修白,他们可以自保,就是再多一倍的敌人,只要想走,他们照样可以从千军万马中逃脱,可他们却不能在千军万马中同时护住两百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别说他们,就连天下第一高手宁道奇来了,也万万做不到。
徐子陵已经杀红了眼,他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杀过这么多人,黏稠的鲜血几乎将他衣摆浸湿,可他却不能停下来,因为多杀一个人就能多救一个人,这个因果关系或许挺矛盾的,也挺好笑,可他却笑不出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形成一道完美的防线,将敌人的主力牢牢的阻挡在了防线之外,他们坚持的越久,能救下的人就越多。
纵然武功再高,也不可避免的多了些伤,特别是晏修白,他还背着一个孩子,那是他的弱点,一个致命的弱点,太多的人,太多的武器,试图拼命的往他的背上砍,尤其是在看到他就算硬拼着扛上一刀,也要护住背上的孩子之后。
老实说,晏修白有些吃不消了,无论在哪一个世界,无论遇上什么样的高手,哪怕是燕长生,因为两人的关系,因为他爱他,晏修白知道,大部分时候,燕长生总是让着他的,所以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他从未经历过这样惨烈的斗争。
身子有些发冷,他清楚,这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甚至有种错觉,一种今天可能会死在这里的错觉。
要保命不是不可以,就算受伤他也随时能够逃走,反正他也尽力了,他还没有找到燕长生,他还没有完成任务,他还要回家,回大唐,再看一看长歌门,他有很多的理由离开这里,可他却依旧站在了这里,没有挪动一步。
离开,还是以命相搏,到了最后关头,他或许会有所选择,但是,至少现在他不想离开。
“哇——”孩子的哭喊声,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的凄惨。
有人停下了逃命的步伐,转头看了一眼,染血的背影并不宽厚,高大,却像是一座山,牢牢地挡住敌人的屠刀。
“啊啊啊啊啊啊——”惨烈的喊叫声响起,“和他们拼了!”
“救晏大夫!回去救晏大夫!”
“这帮畜生!!!”
这一声声的喊,似乎有着什么魔力,影响了那些四散溃逃的人,,麻木,恐惧,绝望,渐渐地转化成愤怒,有火在他们的眼中,心中,开始燃烧起来。
都是一些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寻常百姓,无论怎样的压迫灾难落在他们头上,都在忍气吞声,而现在,他们挥舞着各种各样能够拿在手里反抗的东西,或扁担或木棍,还有人捡起了地上的兵器,带着他们所有的愤怒和仇恨,反杀了过来。
这样的举动出乎意料,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没有人是彻底的逆来顺受的,再胆小怯弱的人,在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也会反击,这是本能,隐藏在骨子里的本能。
只要给与他适当的勇气。
愤怒是能传染的,勇气也是。
敌人开始不安,面对绵羊的时候,他们是残忍的屠夫,可现在绵羊变成了疯子,一群不要命的疯子,害怕的就变成了他们。
而就在这个时候,轰轰轰——大地开始震动,呜呜的号角声像是死亡的通知,不安变成了恐惧,变成了绝望......
“撤!”
“快撤!!”
变了调的恐惧声响起,他们就像刚刚被他们追赶的那群绵羊一样,想要逃离,逃得远远的,可惜晚了。
追捕他们的猎人比他们更加的高明,合拢围歼,这件事情,训练有素的铁骑军做的无比的娴熟。
“子陵久违了。”有人长笑道:“不过,你现在的样子看着可不大好!”
马蹄声渐进,马背上的青年白衣银甲,玉冠束发,眉宇之间神采飞扬。
“世民兄。”徐子陵抱拳苦笑,“这次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