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杨广和安若溪都觉得江陀子所不无道理,然两人私下交谈,仍然认为这可能并不是汾州以北民间再不见有人以佛家名义煽动生事的主要原因。
“王爷,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了残师姐为何会了解关中一带‘杀胡寨’的那么多事,再和咱们在出关前后听的这两尊菩萨联系在一起,或许你当初的判断是对的,极有可能此事的根源仍出在长安城中不知哪座寺庙当中。”
听安若溪再次主动提到了自杀身亡的前朝皇后朱满月(了残),杨广好奇地反问她道:“依你,了残会不会是受人胁迫,无奈之下才寻的短见呢?”
安若溪摇了摇头:“我先前告诉王爷的,都是实情。了残师姐自缢前的那几天,我从早到晚都在寺里的藏经阁抄写经书,很少和她见面,直到她死后,我才担心她是为人所害,被迫寻了短见,故而派坠儿回府禀报了娘娘和王爷。”
“想当初我曾有心要你充做我在万善尼寺中的内应,协助彻查可能潜藏于寺中的奸细,你在寺外的树林里指点我回过头去,细查石屋院,结果果然有了极大的收获。”经过潼关那个缠绵悱恻的夜晚,杨广已经视安若溪为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了,因此除有意回避提及“雁巢”和关自在外,对其它查案的事都不再向她隐瞒,边和她并辔而行,边轻声向她解道,“可如今,你为何又怀疑在长安的某座寺庙当中,可能潜藏有暗中作乱的奸人了呢?是因为咱们遇到的这两位菩萨吗?”
安若溪凝眉想了想,肯定地答道:“主要还是因为了残师姐的死,让我一直怀有疑心。再加上咱们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更加使我确信,王爷当初的判断很有可能是对的。”
杨广当初怀疑万善尼寺之中潜藏有南陈的奸细,主要是根据夜查石屋院时现的那条通往寺外树林中的秘道得出的推断,并无其它更多的凭证,此时听安若溪如此作答,不禁用惊诧的目光撩了她一眼,问道:“何以见得呢?”
“在潼关听杨将军提及菩萨串连各处‘杀胡寨’,联寨杀胡时,我尚没产生过这样的想法。直到在孟津渡口遇到那位公然勒索咱们钱物的老船夫,从他嘴里听了三十六揭缔腊月初八要齐聚长安的事,我才突然警觉,倘若这位菩萨在长安城某座寺庙当中没有内应,如何会劝人赶赴长安为佛祖成道庆贺?如果了残师姐生前和某座‘杀胡寨’之间曾经有过往来的话,那么她会不会也参与到了其中呢?由此两点,我才怀疑真正始作俑者可能就藏身于长安的某座佛家寺庙之中。”
杨广在马背上点了点头,对安若溪的分析推断表示认可,然而紧接着,他的脑海之中又有了一个新的疑问。
“若溪,那么你,此人会不会就潜藏在你曾经修行过的万善尼寺中呢?还有,万善尼寺因安置有上百名前朝的嫔妃命妇,住持心严师太不是一向都是直接听命于母后的吗,大哥为何会在母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强令你还了俗,送你回我身边来的呢?”
安若溪忽然冲杨广笑了笑,半是撒娇半是玩笑地反问道:“怎么,我回到王爷身边,王爷不高兴吗?”
“哦,不。”杨广忙摇了摇头,认真地解释道,“只是经过了这么多天,现在回想起来,我心中颇有几分不解:大哥怎么能瞒着母后,悄悄地将你接出寺来,送到了我的身边?”
安若溪暗自叹息一声,心:你为何不问问自己,你这位大哥如此做,用意究竟何在?
然而,这话凭自己的身份是万万无法向杨广出口的,安若溪只好针对杨广问及的事情回答道:“王爷莫忘了,太子是储君,并且佐掌朝政,在长安朝中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得的呢。”
“那心严师太难道就不怕替大哥承担罪责,母后一旦得知了此事”杨广话至一半,才陡然想起,自己收留安若溪在身边,带她一道出镇并州,不是一样要冒着被母后获知实情后责罚的风险吗,于是支吾着没有继续下去。
“王爷,看来你对万善尼寺中的情形是真的不了解。寺中住持心严师太虽是直接听命于皇后娘娘,然因她这住持的位置论理应由心意师太来做方能服众,她得位不正,便在寺中有意伙同听命于太子的知客心仪师太对心意师太百般压制。时间一长,她自然和太子也有了联络,心严师太之所以肯答应太子,强令婢女还俗,多半事先已得到了太子的许诺,保证她不会因为此事受到皇后娘娘责罚,所以才会如此行事的。”安若溪见杨广仍不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索性将自己这几个月在寺中了解到的情况一股脑地都告诉了杨广。
杨广听罢,大张着嘴,惊得半晌没出话来:他决想不到,在出家人修行的寺院中,也会有这样勾心斗角的事情生。
“若溪,自今尔后,我再不许你以婢女自称。”因事涉母后和大哥之间的权利相争,杨广不欲多谈及此事,待回过神来,遂一本正经地对安若溪道。
“婢女就是婢女,王爷不准我以婢女自称,那我该怎样自称呢?”安若溪似是脱口而出,又像是有意冲杨广反问道。
“这个嘛,待到了并州,再过上一段时日,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的。”杨广紧绷着双唇,回答得很是肯定。
安若溪脸一红,推自己要找江陀子了解一下河北一带的风土民情,急匆匆地催动坐骑,竟先走了。
望着安若溪离去的背影,杨广仔细回想着她方才跟自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