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赵宇当机立断,果断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你也得上班,太麻烦你了。我先走了——”他迅速地拧开门,从那小缝里钻了出去,把厚实的大门嘭得一关,青年清清亮亮的声音从门背后传来:“李——安——生,谢谢你了啊!”
李安生连鞋带都没来得及系上,慢慢直起了身子。
“躲我跟躲贼似的。”李安生心想,“欠了你的。”
这边赵宇出了李安生家,发觉这儿离他家倒也不远,只是没有公交车直达。他犹豫了一下,看时间离公司午休时间结束还早,也不舍得费钱打个的,干脆小跑着回去,纯当做是运动了。直到他一路跑着回了家,连羽绒服都解开了,出了一身汗地敲门。
赵母开了门,见是儿子,一脸诧异:“啊呀,宝贝,怎么啦?”
赵宇正喘着粗气呢,进了屋鞋都懒得换,咕嘟咕嘟喝了一杯水先,一手顺便把一路拎着叮呤咣啷的大龙虾盒子扔餐桌上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却把赵母急了个够呛,“小宇啊,怎么这时候回来?是不是公司出问题了?你不要急呀——”她又去翻那袋子,见到了那大龙虾又啊出了声,“这什么?”
赵宇抹了把嘴上的水,无语道,“您连这都不认识了吗?龙虾啊!朋友给的,你和爸吃了吧。”
“我糊涂了。”赵母敲了敲脑袋,“你朋友昨晚还打电话给我,说你在他那儿玩呢。我还以为你今早就去上班了,喝醉啦?”
赵宇正在找换洗的衣服,闻言顿了顿,“什么叫玩啊……哎,他打电话了?”
赵母:“是呀,是个声音挺好听的小伙子呢,还陪我聊了半天,是新同事吗?”
赵宇险些呛出声:“他聊天?聊什么?!”
赵母莫名其妙:“就问问我和你爸身体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你放心,我肯定说咱们家好啦。”她一路跟着赵宇,看着赵宇抬手开热水器,“我看你多有个朋友很好,现在你平时总和那么几个人玩,不像以前,你朋友多得很……”
“玩什么……”赵宇揉着酸疼的太阳穴,又走去阳台收晾着的袜子底`裤,“他就是以前的朋友,初中同学,李安生,那个白白的瘦瘦的,来我们家挺多回的。你不记得了吗?”
赵母又小步子跟到阳台,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那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啊!我老喜欢他了。他以前跟你关系很好的,就是高三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赵宇嗯了一声,转身回去,听见赵母犹犹豫豫的声音:“小宇,那他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吗?”
赵宇愣了愣,低头看他日趋瘦削的母亲。大约是岁月总是无情,饶是年轻时的天真美人,此时也不过是个受生活磨砺后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罢了。此时,这个妇人穿着过时的廉价衣服,干枯的卷发有几年都没有修补了,因为背光,更显出不施粉黛的脸上皱纹从生。她犹犹豫豫磕磕绊绊地道,“不是说你的朋友不好,只是一般人听到我们家以前的事,总会避一避的。你也要注意一点,少跟人家讲家里的事,不要受欺负了。”
赵宇只觉哭笑不得,又觉得喉咙酸涩。他深呼一口气,扶着他妈的肩膀,硬是挤了个笑脸,“大美女,您别操心这么多成吗?您英俊帅气的儿子早就饥肠辘辘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在洗完澡后吃到他妈的拿手好面呢?”
赵母瞪了瞪他,“饿不死你。”
赵宇给自己洗洗刷刷了一遍,换了套新的衣服。他出来后自然有他妈的拿手好面等着他——其实,哪怕是拿手好面,味道也就那样。他妈的技能点着实没点到烹饪上,不管中餐西餐总是能做出诡异的黑暗料理来。这面已是磨炼了好几年后才练出来的,也仅仅做到一个不咸不淡勉强达标的水平。尽管味道不好,但他妈秉持着审美第一的原则,就一普通的炸酱面还给摆在大白盘子里,旁边还放了只西兰花。赵宇连西兰花都给吃下去了,才在他妈的催促下走去公司。
经理对他同事的解释是他因工作失误而被停职,结果刚停了一天,他就回来了,这事着实引人寻味。赵宇平时在公司里沉默寡言,人缘一般,但一路走进去也不免有几个相熟的人见了他侧目而视。他原本还一头雾水,结果刚走到物流部门口,就看见老王嘴里叼了根烟,靠着墙瞅着他。
赵宇面色如常地走近,“王哥,今天没出去?”
老王笑了一声,带点儿讽意:“出去干什么呢?”他伸了个懒腰,“人老了,不成了,就赚这么点钢镚儿养活老婆孩子罢了!”
赵宇听出他话中有话,眼睛动了动,没接话。他走进物流办,发现经理不在。再看桌上,压了张新的文件,赫然写着他的大名,说他将被提职。赵宇不过刚想两回就明白了,这恐怕还是他和孙总昨晚吃的饭起了效果。只不过这离他想要的还是太远了——一方面,他不过被升了一级,还是得开着货车五湖四海地奔波,不过多领一些钱罢了。另一方面,老王在这公司里呆了许久也未被提职,以其经验丰富,本来这个位置板上钉钉是老王的,结果被他截了胡。老王人缘一向很好,这么一来,反而得罪大发了。
赵宇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