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险阻,断壁残垣伴途。偶有鸡鸣犬吠,零星的草木路边参差。
到底是年轻身子骨硬朗经得起折腾,纪川在车上迷糊了一下午接着一整晚,第二天天没亮就醒了,从秦昂怀里挣出来,提了瓶白水下到车外,俯身冲了把脸。
半瓶多纯水奢侈地淋在地上,坑洼不平的路面上积出一个小小的水面。
山边渗出霞光,轻易地点亮了水中青年略显灰败的脸。
纪川双手撑着膝盖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双臂后仰伸了个克制的懒腰,优美秀气的双眼微微眯起遥望着远方坍塌的长路,视线往低山下略略一扫。
下面是乡村的道路口,间或有几家杂货店遗留了下来。
秦昂在车里翻箱倒柜。
彩鸢端着蛋白饮料路过:“你找什么?”
“父亲的烟呢!烟呢!嗯?”秦昂拿着个空空如也的盒子痛心疾首地拍大腿,从车门里探出头怒视彩鸢,“是不是你又背着我把烟拿去扔了?嗯?不许推给潘城!你和舒宇就看人家踏实肯干欺负人家!”
彩鸢叼着杯子瞪大双眼:“什么?你还藏着烟?”
秦昂猛然一惊,突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又暴露了,然而此时烟瘾上来又有彩鸢的“降衔处理”傍身,秦队长无所畏惧。环顾四周一拍大腿:“纪川!纪川那小子人呢?”
秦昂看着手里的空盒子若有所思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道:“我说他哪来的烟抽……”
“搜索物资去了。”彩鸢指指山下,“舒潘去探路,群众人心不稳,劝你别轻举妄动。”
秦昂龇牙咧嘴地发狠:“看他回来不把他削一顿,父亲就不姓秦!”
彩鸢探头朝外看,纪川正一手扛箱子一手提把刀往这走过来,回过头对秦昂怜悯道:“……其实你还可以姓纪。”
纪川挽了袖子,手上戴半截狙击手套,衬衫的领口略微敞开,裤腿利落地收进军靴,逆着初升的霞光,格外显得他双腿笔直,一张俊秀的脸几乎透出桀骜来。
年轻人随手把刀往后腰一插,从兜里摸出什么,遥遥往车门里的秦昂一扔——
秦昂脱手一接,全身外倒,却在他即将光荣摔倒的瞬间单手撑地,一个漂亮的俯卧撑曲腿起身!
秦昂把右手两指一捏,手上红色的小盒子转到正面,左手插兜往车门边上一靠,烟盒举在整齐的上排牙边,摆出个明星代言似的架势,朝数米外的纪川倾城一笑:“嗯?”
两人这帅耍得旁人没眼看,彩鸢只觉自己要瞎,觉得再让他们接着把这逼装下去日子没法过了,遂大力拍着秦昂的肩挖苦他:“激动了吧?心动了吧?感动得要以身相许了吧?快去,别让人家等着。”
“……”秦昂看看无所触动整理物资的纪川,看看身后的彩鸢,看看手里的烟盒,“……其实我不抽这个牌子的烟。”
纪川:“……”
彩鸢正要为纪川除害,劈手去夺烟,不料秦昂动作比她更快,弹开烟盒捏出一支就往嘴上一放,得意地斜眼看着彩鸢,笑得眉飞色舞。
彩鸢:“……你冲我嘚瑟什么,送我我也不抽。”
清晨空气新鲜,秋日阳光和煦,光芒层层叠叠地扫上山峦丛林,大巴里的幸存者们三三两两地下车,感受着末日难得的片刻安宁。
帮忙清点物资,下山搬运重物的人群流动,妇孺被安置在车上暂歇,通往闭塞乡村小道竟显出不同寻常的热闹与生机。
只是人流自发地在车尾绕出一个半径不小的半圆,似乎那里挂着什么生人勿进的牌子。
纪川把一箱压缩饼干推进后备箱,抽出笔在便签上写了个数字,撕下来□□箱子的缝隙,呼出口气在敞开的车尾坐下。
他那样并不显得十分帅气而危险,相反因为面相偏清秀的缘故,在阳光下有种典型东方少年的稚嫩感。而人群自动地在他身侧避让,仿佛接近不得。
纪川也不以为意,伸直腿琢磨要不要做几个俯卧撑保持运动量。
正当他觉得此举可行,正欲起身时,一个不及他坐下高的小女孩蹦跳着跑到了他面前,略有些憔悴的脸上展开一个可称甜美的笑容:“大哥哥……有没有糖?”
纪川一愣,却见女孩的母亲一路小跑过来,神色慌张地一扯小女孩的手臂:“点点!让你别乱跑了!现在是乱跑的时候吗,快和哥哥道歉。”说着母亲抬起头看着纪川面色为难地说:“小孩子不……”
纪川看了小女孩一眼,没去看她慌乱的母亲,突然说了声“等一下”,起身绕到车门另一边。
几十秒后他折返回来,把手里三两颗糖往小女孩手心一塞,才看了看她的母亲道:“……我不吃那个,所以只在门口顺手拿了一把,就剩这几个了。”
仔细看他眉目,居然有一点奇异的歉意。
“谢谢哥哥!”点点雀跃地跳起来蹭了纪川一下,纪川被她吓得退一步差点跌坐回去,连忙一手护着小女孩示意她母亲赶紧把她领走。
在数以千百计的丧尸群面前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年轻人,在一个四五岁小女孩面前局促得一塌糊涂。
莫名其妙被开发了萌属性的年轻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渐渐往车尾聚拢的妇女军团,开始还好好回答着类似于“哪里人”“也是从军的吗”“身手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