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叶朗道,“说了你又要出门。”
“大晚上的我出什么门。”霍杨一胳膊搂过他的腰,在他背上顺毛式抚摸,“乖,快说是什么事。”
叶朗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腹旁这颗脑袋,凭借x光式的直觉,不用解剖都知道他满心都没在自己身上。他突然转移了话题:“你那个项目要延期是吗?”
霍杨:“是啊,没想到业主这么坑,我们打预算的时候,他那边土地、资金就各种出问题。而且这些年建筑、结构和机电行业的各种行业规范越来越严,施工图审图机构不停挑刺,我是负责设计的,离秃顶真是不远了……”
“那要延期多久?”
霍杨顿了顿,开始感觉头疼,“应该……最多……我也不知道,最多一个月吧。”
“一个月啊。”叶朗点了点头。
从放假到现在都快有半个月了,霍杨就是能把工作弄完,还有一个随时可能把他拽走的叶谦。他不动声色地吸了好几口气,还是没能平和下来,最后忍无可忍,一把扯下霍杨的胳膊,转身就走。
“哎!”霍杨万分无奈之下,只得喊了一嗓子,“你起码告诉我林芝打电话干什么啊!”
“她什么也没说!”叶朗头也不回,踏出了门,“就让你给她回电话!”
又要养家糊口,又要兼顾父母,还得哄小朋友,霍杨提前感受到了中年男人的焦头烂额。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门口,再看看手机,一脑门烂官司。
晚上他哄少年:“宝贝儿,忙过去这一阵我就没事了,谁还没个忙的时候,我要是天天坐办公室那还有什么前途,等建好了我带你去玩,私人会馆呢……哎,哎,不闹了!听话!”
叶朗面无表情地压在他上面,眼神很冷,底下却烧着炽热的光,不是好光,“你都好久没碰我了。”
“相信我,”霍杨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要是每天受一堆鸟气,累成条狗,你也没劲。”
叶朗讽刺地扫了他一眼,“算了吧,狗都没你这样,小区里的狗活得比你好多了。”
“那你可以去找狗撸,管。”霍杨掀不动他,被他剥了个精光,牢牢裹进怀里。叶朗探身关了灯,霸占着他。
“……喘不上气儿了。”
“不管。”叶朗收紧了胳膊,语气里的霸道意味非常明显。
霍杨困得要死,靠在他垫在自己脖子底下的臂弯里,“就你这样的,要换别人,有多远滚多远……”
“嫌我烦了?”叶朗凑过去,蹭了蹭他的鼻尖,嗓音压得很轻,“我明天去上补习班,不碍你的眼。”
他哥迷糊了一会,挣扎着转醒,这挣扎在汹涌的睡意面前相当无力,“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忙。”叶朗盯着他已经阖上了的眼帘,过了许久,才扯了扯嘴角,几乎无声地自语,“……真想把你变成我一个人的。”
叶朗意识到了自己心底的恐慌不安,这些情绪喂养进了名为“占有欲”的野兽嘴里,让它一天天地膨胀起来,遮天蔽日,遮得他满心阴暗。
霍杨第二天一早爬起来,叶朗一如往常给他做好了饭,他坐在桌边时,却看到了放在一。
天气预报说今天足有三十七度,霍杨奇怪地问:“你要干什么去?”
叶朗早吃完了饭,给他盛好粥,就走向玄关,“我去报个辅导班。”
“你怎么又报辅导班?”霍杨皱了皱眉,“最近成绩下降很严重?”
“我回来再跟你说。”这小子换了鞋,就旁若无人地推门走了,对霍杨“今天三十七度”的警告两耳通风。
这混账玩意,一点都不听话。霍杨没吃两口,手机就又没完没了地响起来,顿时也没空管他了。
盛夏三十七度在堆满建筑材料的工地呆着,感觉非常销魂,大家一个个都被东西南北风刮得灰头土脸,比真民工还民工。
这所在建的私人会馆位于京郊,地基已经打好,水电埋完,准备开始土方回填。但是设计方团队却发现了很多问题:仅仅是目前这个阶段,材料质量、建造质量乃至监理工程师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
建筑师们呆在工地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叹气也越来越多。
高总监:“就我这些年遇到的好些施工团队,比起十几年的来说,责任心、荣誉感、业务水平,都在下降,越来越鱼龙混杂。”他看着自己的团队,“房子建出来,不止是业主的,也是我们的——不计成本,跟他们死磕。”
死磕的结果是,大家全都忙成了智障。霍杨所在的这支团队比较年轻,但也有资深老人,不仅身兼好几个不同项目,还要在大学任教。有人要上课,看论文,答辩;有人要建模,跑工地,写合同;有人要开会,交书稿,办讲座……霍杨作为相对清闲急需锻炼的新人,铺天盖地的活儿都朝他压了下来,简直是活埋。
他还得抽出时间,去陪林芝吃一顿没滋没味的饭。
他这名义上的母亲喜欢西餐,霍杨后脚还得去赶一场应酬,就约了个相对高雅的茶室,t恤裤脚上还沾着土,不修边幅地坐到了林芝对面。
专管冲泡的侍茶员用开水滚过瓷碗,洒掉第一泡,随后高冲低斟,来了个利索漂亮的“凤凰三点头”。
林芝沉默地啜了一口茶。霍杨嗓子冒烟,没心情装文雅,又叫了瓶十几块钱的矿泉水上来仰头喝干了,抹了抹嘴道:“您有什么事直说吧,我一会还有事,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