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能支撑多久?
后宫已经成了孤岛,被断水断粮。飞廉和恶来当真是以一敌百的猛将,居然只有他们两个把门,侍卫就攻不进来。可他们再勇猛,也无法常此以往地支持下去。或许干脆把殷郊和殷洪渴死饿死在后宫,受德后继无人,还可以给比干安上一个弑君叛国的罪名,反而遂了微子的心愿。或许……事到如今,比干只能孤注一掷地赌一把,赌东伯侯的野心够大,不会允许微子抢了外孙的王位,或许还能形成与微子分庭抗争之势,让他们狗咬狗,比干或许还能在夹缝中为殷郊寻得一线生机。
外面又传来撞门声和“交出储君”的喊声,殷郊缩在比干身边:“叔公,我怕。”
“没事,有叔公在。”比干抓起殷郊和殷洪的小手,领着他们向宫门外走去。
“叔公,我们去哪儿?”殷郊不解。
一直拖延下去不是办法。思量再三,比干终于下定决心:“让你去继承王位。”
“我不要!”殷郊干脆赖在地上不肯走,“叔公,父王呢?我要父王。”
“你父王可能回不来了。”比干硬拉起殷郊,“殷郊,你父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知道要保护叔公了。现在你也是大人,要做个像你父王一样的英雄。站起来,把眼泪擦掉,给弟弟做个榜样。”
殷郊擦掉眼泪,可还是拽着比干的手指:“叔公,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我……”面对容貌酷似受德的殷郊,比干开不了口。以前受德也问过他同样的话,他的回答永远是斩钉截铁的“是”,可是现在受德在哪里?他保护不了受德,甚至可能连他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叔公?”
“我不会。”比干抓紧殷郊的小手,带他走向外敌林立的宫门。
哪怕会,他也不能说出口。
*****
野象只会侵袭周边的农田,不会跑到城市里面来。因此当一队大象走进朝歌,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大象乖乖地排着队,一头用鼻子卷着一头的尾巴,小心翼翼地避过房屋、店铺,像是有人指挥一般。众人正惊讶,定睛一看,才发现领头的大象身上确实坐着一个人。那人像是个野人,乱七八糟的头发用草茎随便扎了个发辫,什么衣服都没穿,只有腰上围着一块兽皮,赤*裸的健美肌肉像是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虽然他是一副懒洋洋的姿势,悠闲地衔着草茎,像是逛街一般打量沿街店铺,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打盹的猛虎,只要他醒过来,就是毁天灭地之势。看到象群都听命于他,众人猜测他可能是某个化外部落的酋长。
听到大街上似乎在议论什么事,野人好奇地示意大象跪下,也去听:“老人家,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说大王宾天,新王登基的事。”说话的老人光顾着看大象了,也没在意一个化外部落的酋长说话怎么是朝歌本地的口音,“我们的大王可是个好人呐,登基后就一直想办法减轻赋税,这么好的日子,我也就小时候听我的太爷爷说起先王武丁在世的时候有过。这次大王去视察被大象毁坏的农田,为了救一个小孩,被野象掳走,下落不明,大概已经成为神仙了,还在保佑我们,后来野象就再也没有来过。”
“哦?”野人听得饶有兴味,嘴里衔的草茎也换了个方向,“你们的大王有那么好?”
“可不是吗?”旁边的一个老太婆也插嘴,“以前大王还是王子的时候,亚相就一直带着他住在民间。他还在我家住过呐,还跟着我的老头子学过木工活。大王自己也尝过做老百姓的滋味,继位以后特别体恤我们老百姓。”
“这样啊。”野人挑了挑眉。
“你是哪个部落的?来参加储君殷郊殿下的继位大典的吗?”老太婆摸了摸野人骑的大象,“这么大个的东西,怎么驯化的?”
“大象又聪明又听话,很容易驯服的。”野人让大象干脆整个儿地趴在地上,“今天是你们储君的即位典礼?这是好事啊,怎么都愁眉苦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