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比干制定的一系列从民间选拔贤才的政策都已经完善出台。受德还巴不得这些蛀虫走得越多越好,从不阻止贵族、诸侯逃走,大大方方地收下他们留下的土地、牲畜以及其他没带走的财产,用来奖赏有功之臣,剩下的就还给当地的众人。众人再也不用在向朝廷纳贡以前先被诸侯剥削一番,耕种畜牧的成果都归劳动者所有。同时受德下令废人牲,解放奴隶,只要遵纪守法,所有人都是自由人。于是出身贫寒的贤才、逃亡的奴隶纷纷把大邑商当避难所,从四面八方投奔而来。
在大邑商边境,尤其是与西岐的交界处,经常可以看到贵族拖家带口地往境外跑,而平民拖家带口地往境内跑。
“你个老不死的真是狗尿苔上不了金銮殿,不识抬举。我嫁给你,算是倒了一辈子血霉了!”逃亡的人群中传出一个老太太的骂声。
“爱妻所言差矣。”回答她的是一个老头的声音,“我平生饱学在胸,七十余年生不逢时。你我且隐居待时,有朝一日,时来运转,一展宏图大志,官居显位,人臣极品,保你做一品夫人,尽享人间荣华富贵,难道不好么?”
“一品夫人,我呸!”老太太一口浓痰啐在老头脸上,“就你那做生意都只会赔本的德行,还想做官?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姜子牙,我告诉你,我马氏生在大邑商,长在大邑商,死也要死在大邑商。你要走,就一个人走吧。”
“爱妻差矣!常言说‘嫁犬随犬走,嫁鸡随鸡飞’,哪有夫妻分离之理?”
“那我们就不做夫妻了。”马氏用力甩开姜子牙的手,“我六十八岁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就算我瞎了眼睛,我与你缘分到此已尽,快立一个契文给我,咱们各奔前程吧!”
旁人看到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要闹离婚,都觉得好笑。不过劝和不劝离,旁人还是劝老太太:“婆婆,都和阿公过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坎过不去啊?非要离婚不可。”
“这你是不知道啊,”马氏对着围观的人诉起苦来,“这老不死的以前也就是个卖肉的,口口声声说以后会出人头地,让我过好日子。想不到真的时来运转了,他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丞相居然三番两次地上门来请他做官。丞相亲自来请他啊!我以为苦日子可算是熬到头了,以后可以跟着他享清福,他倒好,不肯做官让我过好日子也罢,还要我跟着他去西岐。西岐那是人去的地方吗?你以为西岐是大邑商,那些个当官的会把百姓当人看,还上门来请你个卖肉的屠夫做官。”
这下围观的人都成了帮着马氏数落姜尚。
大邑商现在一片繁荣,却是气数将尽前的回光返照,二十年内就会亡国。姜尚堪透天机,不忍心把妻子扔在大邑商给这个即将灭亡的国家陪葬,可是天机不可泄漏,只能继续好言相劝:“爱妻,切不可如此绝情,好坏你我夫妻一场,还是随我走吧!”
马氏大怒,指着姜尚的鼻子怒喝:“谁是谁的夫,谁是谁的妻呀?有好日子过,就是好夫妻,没好日子过,就散伙。二条腿的蛤蟆找不着,二条腿的男人有的是。”
“全是女人家见识,”见马氏不知好歹,姜尚急了,“你离开我可不要后悔!”
“好哇!你嫌我见识短,你去找见识长的吧。我正因为见识短,才瞎了眼睛嫁给你,跟你遭这分穷罪。”
“爱妻,你瞧不起我也罢。一夜夫妻百日恩,扔下你这愚昧之人,我真的于心不忍。你随我同行,日后自有好处!”
“好处?大家伙儿听听,这老不死的说的是人话吗?在大邑商有酒喝有肉吃,还有人上门来求你这个屠夫做官,你非要我去西岐陪着你做畜生,还敢说自有好处?”马氏手指姜尚越骂越大声,“姓姜的,我不指望跟你享福,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好聚好散,若是再死皮赖脸地缠着我,明日咱们就进朝歌报官,说个明白!”
虽然觉得姜尚放着大邑商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去西岐受罪,实在是愚不可及,可是不至于去报官吧?围观的人有的劝马氏别气坏身子,有的劝姜尚要受罪就一个人受罪去,别硬要拖累妻子,不料马氏顺了顺气,继续骂:“你们是不知道这老不死的梦话说的是什么。他居然说大邑商会灭亡,大王快死了。大王是下凡的神仙,是来救我们老百姓的,他居然敢咒大王死。姓姜的,我告诉你,你要去西岐做畜生就一个人去,我绝不离开大邑商。要是有人敢对大王不利,我马氏第一个豁出这条老命和他拼了!”
路旁的茶肆中,一个刚来到大邑商的外乡人看着围观老夫妻吵架的人一开始是劝老太太别和老头离婚,到后来都成了帮着老太太赶老头走:“你们的大王还真是受爱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