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峥跟在温馨身后,今天他没有配枪,温馨也没有,谈判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对方感觉到威胁,所以他们基本是赤手空拳的在应付眼前的这个局面。王永军站在和安全门成对角线位置的楼顶一角,身上穿着一件印有某某快递的制服上衣,左臂勒着张母的脖子,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顶在她颈侧的大动脉上。比起他们之前看到的证件照,此时的王永军明显变得阴沉许多,也许是因为温馨和白子峥并不像是奉命前来的特警,一直沉默的王永军终于有了开口的迹象,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一字一字道:“你们是负责人吗?”
楼顶上的风声并不是很大,然而间隔一定距离的交流也并不十分流畅。温馨接过特警递来的扩音器,将声音调到合适的大小,自我介绍道:“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我叫温馨,张双喜的案子是我负责,你有什么话可以都和我说,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可以一起解决,先不要冲动好吗?”
王永军道:“你们终于来了。”他神情平静,语气也并不显得激动,可是刀尖不仅没有离开张母的脖子,反而在她颈侧压出一道浅浅的血痕。白子峥看见张母的身体十分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却被王永军挟持得更紧。张母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但是没能发出声音,只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温馨和白子峥这边。王永军的右手紧握着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刀身与刀柄的接缝处似乎还有着发黑的血迹,他似乎并不畏惧周围荷枪实弹的特警和安排在远处的狙击手,主动坦白道:“张双喜是我杀的。我打电话约他在医院附近见面,说只要他不再纠缠我们一家,钱我可以给,但是必须晚上见面,不然影响不好。他信了我说的话,自己一个人过来,之后我就把他杀了,用了乙|醚和刀。温警官,你说我会被判死刑吗?”
温馨道:“判不判死刑不是我说了算,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她边说边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你妻子和孩子的事情让你非常伤心,但你现在这样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杀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对吗?所以听我一句劝,先把刀放下好吗?”
王永军道:“温警官,你不用劝我了。我是个医生,人活着和死了我还分得清。叶玫和孩子有什么错?她们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因为这老王八蛋,叶玫和孩子就不会死!叶玫和孩子没了,这是两条命,一命偿一命,还差一条命。我不怕死,我今天根本就没想活着回去。“他的情绪终于变得激动起来,忽又话锋一转道,“温警官,你有孩子吗?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你丈夫呢?他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温馨道:“我有一个十岁的儿子,但男孩儿和女孩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王永军喃喃道:“那你应该明白……可是有人不明白。”水果刀的刀尖猛地一抖,几乎要直接刺了进去,“叶玫和我说过,如果是个男孩儿,等他长大了,我就带他去踢足球,带他去游泳。如果是个女孩儿,那就教她弹钢琴和唱歌。我当妇产科医生也快十年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生男生女有那么重要吗?每个孩子都是一条命啊!”又对张母冷笑道,“明明耽误手术的是你,为了生儿子才要保大人的也是你,你却让我的妻子和孩子陪葬……该死的不是叶玫,该死的是你!”
他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但偏偏他和张母的距离又非常之近,守在门边的特警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这个位置恐怕连远处的狙击手都束手无策。白子峥暗暗捏了把冷汗,温馨也在背后悄悄做出了上前救人的手势,眼看刀尖已经刺透了张母颈部的皮肤,楼梯间内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叫道:“姐夫!”话音未落,一个人已经踉踉跄跄地冲上了楼顶。
王永军的动作停了,左臂却下意识地勒紧了张母的脖子。如此一来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位置变得更加尴尬,就连原本已经有所行动的特警都生生停住了脚步。叶钦的突然出现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是直接跑上来的,停下之后就开始大口地喘气,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对着王永军的方向摇了摇头,之后才断断续续地道:“姐……姐夫!你犯不着为了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啊!我姐她不会高兴的,你先把刀放下!你听我的,把刀放下!你过来!”
王永军不为所动,片刻后道:“叶钦,你回去。”
叶钦道:“姐夫!”看着王永军又朝楼顶的边缘后退了两步,心中大骇,声嘶力竭地叫道,“姐夫,我求你了!姐夫!你别这样!你想想我姐!”又抓住白子峥的袖子哀求道,“你们快过去拦住他啊!我求求你们了,别让他跳!求求你们了,别让他跳!”
王永军继续道:“叶钦,我对不起你姐,还有孩子,你照顾好爸妈,是我对不住他们……”声音慢慢变低,显然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左脚稍稍后退,已经踩上了楼顶边缘的台阶。而这时突然又有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说道:“等等!你能再听我说两句话吗?”
白子峥很快辨别出来者的声音,有些迟疑地低声道:“……池朗?”这次连温馨都觉得有些惊讶,忍不住朝池朗的方向看了一眼。池朗接过温馨手里的扩音器,慢慢朝前走了几步,他刻意放缓的声音像是一剂微妙的镇定:“我不想和你讲什么大道理,我只想问问你,你妻子明天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