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军入城,立即贴出安民告示,劝道百姓各守其业、谨守法度,同时命令乱兵各归其营,若讨到军饷一文不少与他,胆敢滋事者以军法从重处罚,乱世用重典,街上闹事的乱兵、地痞被杀了十几个,大同立刻秩序井然。李槐腾出手来,先去拜会刘文忠,请他施压逼迫张廷拱出面谈判,刘文忠巴不得早点结束大同的乱局,得到李槐的撤军保证后,拍着胸口答应下来。
张廷拱现在快走投无路了,大同街上乱兵、地痞横行霸道,内城的抚标、镇标也开始闹饷,他想向富户借点钱安抚乱军,但碰了一鼻子灰,富户们表示对他不信任,而且要告他失职之罪,代王府也派人指责他办事不力,致使地方混乱。正在手足无措之际,丰州军进入大同,张廷拱上吊的心也有了,刘文忠跑来说合,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马上同意和李槐见面。
谈判地点定在巡抚衙门,刘文忠陪着李槐、马士英直接进了张廷拱的书房——这是张廷拱主动安排的,有些事只能私下密谈。张廷拱见到李槐眼都红了,从椅子上跳起来,怒吼着揪住李槐的衣领。
“李玉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使乱军、刁民作乱,本官恨不得立即送你下大狱,马上带上你的人滚回关外去?”张廷拱扭住李槐不放,马士英赶紧捅了他一下,他立即反应过来,马上改口说道,“不行,事是你惹起来的,大同一日不安定,你一日休想走,本官何时有过对不住你们的地方,你们却丧心病狂要把本官毁了!”
李槐挣开张廷拱的魔爪,捂着脖子喘了几口气说道:“大人,学生来此就是为大人解脱困局的,这是学生查明的参与贩运私货、勾结建奴人犯名单,总共八十四人,其中官员三十二人,其余也是富商大贾,学生已下令抄家拿人,大人只管定案即可。”
张廷拱抢过名单看了几眼,一把扔在李槐脸上:“你以为本官是傻子,名单上的人不是碍你们事的朝廷官员,就是和你们抢生意的商贾,连娄子敬也在你的名单上,你也是读圣人书的举子出身,竟然如此歹毒!”
“大人,学生敢担保名单上的个个不干净,只不过学生略微加了点料而已,此事丰州锦衣卫也参与查案,大人放心,他们绝对翻不了案。”李槐捂着脸辩解。
马士英阴阳怪气地说道:“张大人,这么大个案子总得有个了解吧,不把这些人交出去,难道把我们自己交出去?下官认得名单上的几个人,家财皆在数十万,财路来源也不正,外面的乱军还在讨要欠饷呢,总得有人替朝廷出钱吧,刘公公,你说是吧?”
刘文忠头上也在冒冷汗,捡起名单仔细看,却好些字不认识,傻乎乎地点点头,张廷拱则浑身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和马士英、刘文忠都从丰州私货买卖里拿过好处,收钱容易下船难啊。
“大人,最近有人辱骂我们是汉奸,还说我们私款建奴,难道我们在库库和屯的血白流了吗?其实谁私款建奴,大人心里明白,此事关系重大,请大人一定要为我们仗义执言,”李槐紧逼张廷拱不放,继续愤愤不平说道,“我们没有功劳也就罢了,但大人、刘公公和马大人的军功也被没了,简直是岂有此理吗!”
“咱家知道是怎么回事,都怪宣府那群废物,自己没本事,还来坏我们的好事。”刘文忠怒不可遏说道,他和张廷拱、马士英连同张宗衡每人都得到一百颗首级和一面牛录旗,该送礼的送出去了,自己人的军功也报上去了,可宣府一搅和,从此就再无下文。
“本官自然知道实情,可你想告人家总得有证据吧。”张廷拱缓缓说道,沈棨和他同属一党,情面上不好下手呀。
李槐嘿嘿一笑:“大人,宣府派去议和的抚夷总兵王世忠在我们手上,他们想抵赖也没用。”
张廷拱吃了一惊,随后就不做声了,这个沈棨算是死定了,刘文忠也暗暗打定主意,回去后立即派人通告乾清宫的老同事王坤,赶紧反戈一击做污点证人,而马士英则有些幸灾乐祸。
“学生还有一事相告,据丰州锦衣卫查探,有数十家鲁商、浙商和南直隶商人私自到辽东贩卖货物,其中甚至有粮食、布匹和硝石等禁物,此事已通报京师锦衣卫指挥使司,想必皇上会很满意,我们抄家也不能忘了皇上呀!”李槐又抖了点猛料。
张廷拱仔细把李槐又打量了一番,心中不禁暗生畏惧——这个年轻人心狠手辣、处事果断,不能轻易惹呀,而且他们还有锦衣卫相助——丰州有锦衣卫可以理解,不过他们似乎成了同伙,算了,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廷拱认怂了,大同形势发生逆转,提塘司的人按着黑名单挨个抓人抄家,谁敢不服就亮出锦衣卫的身份下黑手——张世安趁着锦衣卫指挥使司手头紧,官职减价大甩卖,一口气买了二三十个小旗、总旗告身,提塘司的头目几乎都有锦衣卫的头衔,这东西吓唬普通官吏和老百姓确实管用。
前段日子风声紧,被拉下水的大同官员们以为包庇、参与走私的事会败露,几乎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可以扬眉吐气了,咬牙切齿地投入反攻倒算之中,为提塘司最大限度提供便利,大明国土上破天荒出现官府与锦衣卫同心协力联合办案的情形,提塘司也投桃报李,抄家拿到了钱,随手就把人犯、案卷移交地方官府,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