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帅见笑了!”满脸通红的马士英低头向李榆拱手行礼。
李榆忍不住笑起来,马士英也是个倒霉蛋,好不容易当上宣府巡抚,一朝权在手,立即动用库银六千两送往京师表示感谢,这本来也是大明官场的惯例,升官给钱天经地义,却不幸遇到了个没事找事的监视太监王坤——这家伙因为隐瞒不报前宣府巡抚沈棨、总兵董继舒私自款寇之事,被皇帝狠狠教训了一顿,正想找点由头迎合主子,发现老马的恶劣行为,毫不犹豫上书揭发,可怜的老马在朝中没背景、没人脉,无人替他说句公道话,在巡抚位置上做了不到两个月就被革职议罪,李榆从塘报上得知此事后,还派人到宣化慰问老马,就是没想到朝廷会把老马赶到他这里。
“马大人,还是叫我汉民吧,别看你落难了,我照样认你,到丰州想做什么尽管说,绝不会让大人吃苦的。”李榆拉着马士英说道。
“你也别叫我大人了,听起来觉得刺耳,叫我老马算了。李汉民,你还好意思笑,我托人走门路,本来可以戍遣到南直隶军镇,都是因为你,刑部硬说我和你熟,可以帮助朝廷教化丰州,一脚就把我踢来,我算被你害苦了!”马士英说着说着就发起火,丰州官员们笑着围过来,一起安慰老马受伤的心灵。
说笑之间,刘之纶一行出关了,丰州军立即吹响军号,同时向天鸣放火铳,李榆、金声带领官员们迎了上去,向刘之纶行礼。
刘之纶此行拖了些时间,朝廷忙于山西、山东平乱,几乎将归化忘到脑后,吏部直到九月底才下了赴任公文,顺手还任命了一些官员交给刘之纶一块带到归化就任,这帮人不老实,一路上找出丁忧、生病之类的借口拒不出关,有人干脆不打招呼就溜之大吉。刘之纶好不容易拖着手下的官员到了阳和,张宗衡只对他说了几句“切勿生事”的话,就急匆匆赶往平阳,到了大同,张廷拱已卧病在床,把事往王牧民身上一推,其他的一概不管——王牧民现在的身份是丰州的通商大使,根据张廷拱和李槐达成的协议,常驻大同办理丰州与大同交涉事宜,他的动作倒是快,立即安排刘之纶一行人出关,而且还亲自陪同,不过跟随刘之纶的官员从出京时的十几个锐减到四五个,其他人不是路上跑了,就是赖在大同不肯走。
“元诚兄,一路辛苦了。”金声握着刘之纶的手说道,两个好朋友终于又见面了。
“正希也辛苦了,边外困苦,你看起来瘦多了,脸色也变黑了,”刘之纶感慨地答道,转脸又看着向他施礼的李榆和那木儿说道,“汉民和新生也辛苦了,归化开镇你们有大功于朝廷啊,汉民现在还读书吗?读的是什么书?”
“弟子不肖,这几年公务繁忙顾不上读书,偶尔看看也总是记不住。”李榆脸一红,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答道。
刘之纶不满地摇摇头,马上又大叫起来:“你的头发为何没有蓄起来,《孝经》白读了吗?还有你们的衣服,不伦不类、丑陋至极,你难道想当夷人吗?”
李榆吓得一哆嗦,那木儿也赶忙捂住帽子,丰州头的特点就是短发或秃瓢,哪里会蓄发,丰州的衣服也没有采用汉服右祍的式样,而是圆领、直开、窄袖、长不过膝,这也是为了融合华夷各族,避免华服与胡服的左右衽之争,最初是官服、军服的式样,丰州老百姓没文化,一切讲实际,觉得这种衣服省布料,而且干活方便,渐渐地流行开,成了标准的丰州服,刘之纶是理学大家,号称刘圣人,看到弟子这般打扮当然冒火。
刘之纶指着李榆、那木儿痛斥,刘兴祚、白显志参加过京畿大战,与刘之纶关系不错,本来想上去打个招呼,看到刘之纶怒气冲冲的样子,也抱着头向后缩,号声、铳声停下来,当兵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师父骂徒弟。李全有点尴尬,悄悄打个招呼就回去了,几个跟随刘之纶出关的官员立即跟着他向关内跑——王牧民在路上讲的事把他们吓坏了,丰州官员俸禄微薄,还得自己种职田,更可怕的是丰州没有轿子,出门全靠骑马,没有一身骑射功夫,说不准在荒郊野外被狼叼了,这哪是人过的日子,鬼才愿意去呢,这几个人一跑,刘之纶身后只剩下一个骑马的年轻武将和书吏、家丁了。
“元诚兄,关外比不得关内,过些时候你就知道了,别光顾着骂汉民、新生啦,你的人都要跑光了。”金声拉住刘之纶劝道,随手又指指他的身后。
“都是你把他俩惯坏了,”刘之纶气呼呼的,转身看了一眼那几个向关内跑的官员,轻蔑地说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跑光了更好,这一路上他们就没少添麻烦,到了归化也干不了正事,薛佥事,你若是想回去也由得你。”
“末将愿意随大人留下,”年轻武将答道,随后走到李榆面前拱手说道:“末将薛显光,山东青州人氏,崇祯四年赐武进士出身,原为京营旗鼓游击,现奉调兴和卫佥事。”
刘兴祚笑起来:“原来你是要到兴和卫,好啊,我那儿正缺人,我可先提醒你啊,兴和卫苦得很,能不能呆下去全看你自己,受不了就趁早滚蛋。”
“末将吃得了苦,大人如何称呼?”
“本将刘兴祚,朝廷封的平虏副将,也是现任兴和卫指挥使,不过这个官职朝廷没给过,你是兴和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