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当年您玩赌石那时候,一双眼睛多毒辣啊,一出手就是鸡冠红之余的极品,什么好货隔着一层石头皮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可惜大小姐没遗传您这本事,真叫人扼腕。”手下连忙陪着笑脸。
没想到他这句话一出,纪阡的脸色猛然变了,望向手下的目光满是狠历的阴霾,但是压制着没用爆发出来,就像顾忌着什么一样生生压下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现在眼神不行了,人上了年纪嘛,倒是沫沫,你看看这些石头,觉得哪块有把握?”
话说到这份上,摆明了就是烧钱哄这人高兴了,手下人心里一阵嘀嘀咕咕,只是不知道老板又从哪儿冒出个这么大的儿子来,还溺爱成这样。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过过,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的,纪沫不会揣度那些花花肠子,也不介意,瞅了纪阡一眼,随手往石头堆里一指。“那个。”
那是块十几公斤的原石,皮色灰白,但是较之其他的赌石裂痕要少得多,从外边看不出一丝玉髓玉脉,这样的货色,即使开了只怕也难切到好东西。
“好。”但是纪阡痛快应声,紧跟着就吩咐说是要现场检查工作,伙计只当他哄宝贝儿子玩儿,一个小毛孩子能看出什么来,随口问道:“这位老板,是切还是擦?”
“给切开吧。”纪阡看看继子,“沫沫,要是今天的作业你完成的好,爸爸可是有奖励的。”
别人家长检查的是作业,纪阡检查的是赌石,纪沫看他一眼,点点头也不做声。
伙计于是动手切石,结果那原石切出来了鸡蛋大小一块绿莹莹玉石,成色不算好,也不是顶尖的绿,但胜在杂质极少,澄澈干净,边上围着的已经有人认出了是抹岗的玻璃种,这要是转手卖出去,价格只怕要比后江或帕岗高出一大截。
“第一次能切出抹岗的芙蓉种已经很不简单了。”点燃一支烟夹在手里,纪阡教育纪沫,“这种抹岗料外皮比较粗,皮色是灰黄或灰白;水底都不错而且裂纹少,常出高翠,很少含杂质,玻璃底比较常见,但产量少,你选的这块就是玻璃种,不过现如今赌石市场鱼龙混杂,造假的手段不少,沫沫你看那块——”
纪阡掂起拳头大小一块赌石:“来,把匕首给爸爸用一下。”
纪沫掏出匕首给他,纪阡拿着刀子在原石上比划了一会儿,然后迅速划了一下,“这就是造假心子,把里面的翡翠挖心取出一部分,留下靠皮的一部分高翠玉皮注入铅之后密封好切口,鉴定赌石的时侯,测重量过重过轻都可能是假心货,可以用链子、刀子划划看是否有软性物质,或者有没有粘贴的痕迹。”
纪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回自己的匕首,然后试探的问纪阡,“你说了这么多,不如也切一块看看?”
“哟。小兔崽子还惦记着你老子那份奖励呢,放心吧沫沫,爸爸不会赖你的。”
“我不是——”
“喜欢个什么颜色的玉,爸爸切给你。”
纪沫于是抿抿嘴唇:“绿色的,不过...你真的开的出来?”
纪阡颇为回味的把纪沫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别小看你老子啊沫沫,爸爸早些年在缅甸赌石不知道赌了多少,切件小玩意儿给你算什么。”
说罢,走到一堆石料中间敲了敲一块原石,吩咐手下:“叫自己的人来,小心点擦开。”
手下前些年的时候就跟在纪阡身边,知道自家老板眼光毒辣,招招手唤来了专业人员:“快,给小心点擦着。”
“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过这是给你们沫少的,还是仔细点好。”纪阡走回纪沫身边,道:“看着吧沫沫,爸爸给你的,一定是最好的。”
纪沫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看着那几个人满头大汗的擦原料,过了约莫半个多小时才擦出了里头的翠绿,紧接着的动作就快了,直到玉石被整个初步擦出来,才震得在场所有人都几乎惊掉了眼睛。
“帝王绿,是帝王绿!”
人群里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是窃窃私语和一大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石头里给切出了几乎鹌鹑蛋大小人高的老坑翡玉,映在阳光底下水汪汪翠生生如刚切开的青萝卜一般晶莹剔透,甚至透出几分璀璨意味,绿莹莹的十分鲜艳纯粹,那绿乍看之下极其夺人眼球,浓郁的几乎要滴出来,分明是覆着帝王绿的翡翠,这种帝王绿色是翡翠中颜色最好、价值最高的绿色,也称为祖母绿色,且帝王绿千金难得,现在已非常稀少了,从价格上甚至可以媲美黄金,在一级品这样稀少的如今市场,显而易见是足以引起轰动的,不少人原先还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在旁边看热闹,这块翡翠一出,除了刚开始的躁动之外,整个市场立时安静下来。
纪阡不动声色往旁边看了几眼,笑呵呵吩咐了几句,马上就有训练有素的手下开来卡车,亮出荷枪实弹把这块翡玉和纪沫选中的芙蓉种石一并运上了车,纪阡还在淳淳教导小儿子:“以后玩石头要是切开了好东西,记着跟爸爸要人,实枪实弹押运出去,不然有人挑事不安全,知道了吗?”
一个人不安全?
纪沫比纪阡要矮一点,头顶大约到纪阡下巴的位置,他抬起头看了纪阡一眼,默不作声的把腰间的匕首亮给他看。
薄而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逼人的,雪亮的刀光。
纪阡不吭声了。
纪沫于是利落的把匕首收回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