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一回,那人没能得手,杀招当即便叫人给挡了回去。
对于自己此刻的那位救命恩人,甘墨的做法就略有些不地道了,人家只不过是伸个手,将自己从桌前拉了起来,可被人这么一带,加上她当下整个人都快软成浆糊了,干脆就这么黏了上去,其后更是死抱着那人,开始喊起了自家那位前夫的名字,以致那人错愕之余,登时眉首一沉,一把将她推给了一旁的司绥。
这交接的过程自是不大温柔,期间,甘墨手中捏着的方布因而滑落在地,司绥接过人后将其捡起来一瞧,面色微惊,抬眼望了望章邯,将方布递过去的同时,道了句,“是弃妻书。”
可能是某三个字刺激到了她,让甘墨得以微微醒神,开始在某人的肩上轻蹭,引致司绥拎起她的下颚端量了半晌,其后更是拍了拍她的脸,“醒了没?”
俗话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自然,这装醉的人,更是如此。
红色显眼,较之罗网那群人,影密卫的装扮自是醒目多了。两相对垒之际,罗网身在里圈,照理来说,管他来的人是谁,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带着甘墨的首级回去交差,但外圈围着影密卫,怕是他们的剑还没来得及落下,对方的刀子就落到他们身上了。既没把握完成任务,这一旦动手,又十成十要丢了性命,这可真叫他们作了难,令他们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自家那位正从门外进来的主子。
赵高满面从容地从外圈踱到了里圈,面色沉淡无波,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章将军,你我如此相争不下,这再要僵持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不如这样吧,这人,便权当是罗网与影密卫一同寻见的,至于,方才我手底下的这帮奴才未做成的事……”
“章邯自会当作什么都没瞧见。”
“有章将军这句话,赵高便放心了。”见着两边各自收了兵刃站好了队,赵高向身侧淡淡使了个眼色,其后,罗网的人,手起刀落,酒肆里那些在能逃的时候没逃的人,算是再也走不了了,全部身首异处。
在这之后,自方才起,一直睡在司绥身上的甘墨,毫无防备地被人抱上了马车,章邯下来时,司绥睇了他一眼,将那块方布讨要过来后,转而上车,去跟甘墨做了个伴。
……
……
此事过后的第三日,张良终于在墨家醒了来,而他面对的,却是全然陌生的一切。他的记忆,停留在了有间客栈被包围的那一天,可他却忘了,那夜是如何脱的困,甚至于他难以消化自那以后,已经过去了三年有余的事实,而这三年的记忆,尽皆空白。
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为什么他的傅叔死了,嬴政跟扶苏也死了,儒家以及小圣贤庄怎么就消亡了,此外,农家的人似乎还跟他很熟……这当中太多的细节,让他感到浑身上下不舒服。
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受了重伤,所以,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可为什么,他能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谁,更深知自己要做些什么,但他的记忆,却很是残缺,残缺到,若是撇去他这三年彻底消失的记忆不谈,他那早些年的记忆里,还有一些很零碎很细小的残片,就像是被人生生撕去了一样,虽整体而言影响不大,却叫他很是在意。
而这事,也让墨家乃至于流沙的人,很是不解,照理来说不该是这样,张良消失的记忆,俨然应该只有这三载以及在韩国时,跟甘墨有关联的那一年才对。最后,还是一路日夜兼程,赶回了颍川的颜路将之一语道破,“谁又能知道,当年韩国之事后,那之后的年月里,子房一人独处时,可曾思及墨姑娘,若是真有萌生过此类念头,那么,纵使只有短短一瞬,想必也是会被抹去的。”
……
张良醒来了,不代表他的伤好了,准确来说,他的伤好得很慢,而这不过是因为端木蓉摘了一回自己医仙的帽子,动了点手脚,将那功效本有十分的药,只给弄了个七分,也就是说,这原本两三个月就可以养好的伤,张良估摸着得生生养上五个月才能好全。
胸口的伤,他醒来时,自己也看过,的确很严重,倒是没什么好怀疑的,但他总觉得,墨家以及自家的两位师兄同自己说话时,都对他有所保留,若是想从他们的嘴里真正问出些什么来,怕是不能指望了,是以,他想着,兴许能套出点口风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因着一不小心被张良看中,卫庄就此无辜躺枪,在屋里听其说了一连串的长话,“卫庄兄,若说没了这三年的记忆算是正常的,可为何连在韩国的那些个过往,也有将近一年的断带?我只记得那一年里有过那么一桩事,却忘了具体发生过什么,无论我怎么想,都无法忆起那名细作的音容样貌,较之更为匪夷所思的是,我竟连那人到底是男还是女都记不得了。而最奇怪的是,那件事明明无关痛痒,可偏偏就是如此不值一提的一件事,却成了我那一年里唯一的记忆,甚至可以说,那根本就不是一段记忆,我根本想不起任何影像,却唯独记得我手刃了那名细作,这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