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莞烟点点头,轻轻吐出一个字。
温热的气息喷在掌心,韩辛辰迅速收回手,斜眼瞟了一眼,抽出帕子攥在手里,声音比刚才冷了不少:“那明天早些时候安平来接你!”
就是这种忽冷忽热最吓人,韩辛辰前脚出了大门,苏莞烟的脸立马垮了下来。这春天都要过完了,还踏什么青?明知道前面是个大坑,但苏莞烟就是觉得比之前每日里的提心吊胆要轻松些,至少知道明天是个劫!
千景湖在锦阳府的东侧,算起来应是不远,但安平来敲门的时候天才泛出鱼肚白。匆匆洗漱、匆匆更衣,甚至连被塞进马车都是匆匆的。
马车跑的东摇西晃,胃里攒了几天的好东西几乎要全甩出来,苏莞烟勉强扶住窗棱,顾不得形象冲着外面喊道:“慢点!慢点!骨头都被颠散了!”
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回应,车里的光线也愈发的暗,里面的人只觉一阵心慌,急忙伸手去揭帘子。可等看清了情况,苏公子一屁股就跌回原位,映进他眼里的是横在窗外钉子板!连滚带爬地扑到车门,外面早不知道被什么封死了。
是要摔下悬崖,还是沉进湖底,被困在绝境的苏莞烟却难得的冷静下来:“安平为什么要杀他?若是韩辛辰的意思,他绝对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依着那个人的性子,拉出去打死就足以;可要不是楚王的意思,又会是谁?李曼是个典型的缺心眼,绝对想不出这么这个法子,他充其量也就会带着人来西苑挥挥拳头。蒋崇琴?有这个可能,却没这个理由,他俩现在是一条绳上蚂蚱,谁先死了,另一个都是唇亡齿寒。”
脑子里盘算一圈,苏莞烟用力砸着车厢喊道:“你是王府的人,还是安平的人?!楚王爷让你送我去千景湖踏青,你带我来了什么地方?到时候王爷怪罪起来,你怎么说?安平可以推给你,你又可以推给谁?孰好孰坏要分的清!安平不过是个下人,能有实力也不过靠着楚王爷!王爷才是整个江东的天,安平不过是片云!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么干真就不怕王爷责罚你!万一你出了事,你的家人怎么办?!”
颠簸减轻了不少,驾车的人应是有些动摇,苏莞烟拍拍堵在车门处的铜板:“今日你放过我,他日必以重金回报。我苏莞烟虽为男宠,却也是言而有信,你现在带我去千景湖与王爷会和,苏某愿意……”
话未说完,马车忽然冲了出去,晃得苏莞烟一头撞在了凸起的木头上,脑袋还在发懵,车厢的四面就开始渗水。逐渐压上的湖水冷得彻骨,苏莞烟使出浑身的力气去踹挡在窗口的钉板,板子没见动,从脚下冒出来的血却很快红了一大片,混着血腥味的湖水呛进鼻腔,苏莞烟难受的倒吸一口,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意识也逐渐模糊……
忽然冲进耳朵里的声音,把苏莞烟惊得从黄泉路上往回跑,他听见那个人在叫:“苏莞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装病
若不是暗卫报信及时,这时候捞出来的恐怕就是泡发的尸体。
一路飞奔的马车刚刚停稳,提前到达的大夫便小跑着迎上去,抬头看了眼韩辛辰的脸色,唯唯诺诺道:“禀王爷,苏公子呛了水,人虽然没醒,但应是没有性命之忧……”
好端端的游湖被搅和成糟心事,就连惟命是从的人都跳起来给他添堵,近来频频吃瘪的楚王爷攒了一肚子的气,阴着脸瞟了眼跟在身后的安平,跳下马车,径直走到苏莞烟身边。很是嫌弃地隔了地上的烂泥水草两步远,韩辛辰弯下身子,看着那人惨白的脸色,低低的声音听不出来半分怜惜:“苏莞烟,游戏没结束呢!你怎么可以死?”
从进了王府到现在,安平已经跪在书房里将近三个时辰。韩辛辰脸上的怒色已不如先前在车上时明显,一张俊脸沉静如水。他既不问苏莞烟的现状,也不追究是谁下的命令,没事人一样翘着腿把手里的书卷翻得哗哗作响。
毕竟是看着他了十几年,安平对韩辛辰实在是太了解!越是生气,就越是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早是磨刀霍霍,却偏偏一言不发,等着别人自己往刀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