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热焰汹涌如涛,翻飞似云,在半空中肆意延展,不时激荡飞弹出一星半点火苗,炽热气浪一bō_bō荡向下面的剑舞坪,近处的绿草竟被这集聚的阳炎灵力烤得顷刻间干枯萎靡,玄震面上亦烧起一抹淡红,但这些他已无暇顾及,讶然睁大的双眼中只剩下头顶那近乎覆盖了整个剑舞坪上空的滚滚红浪。
而那处方才本还有一只小小一团……灰绒绒的……兔子。
良久,那片烈焰渐渐散去,炙热的温度也渐渐恢复到以往的凉爽,玄震仍呆呆立在那里,只恍惚听见身后聚拢过来的脚步声里,一个年轻弟子轻呼一声,叫道:“那是……你们看,空中悬着一人!”顿了一顿,又有人应道:“确是有一人!看着……看着倒有些像是玄霄师弟!”
玄震眉梢微颤,喃喃道:“……玄霄?”
他轻轻摇了摇头,再将目光投向那片逐渐清朗恢复了蔚蓝色泽的天空,但见浮云缕缕,自剑舞坪上方缓缓飘过,险险擦过空中那人的靴底,那人凭虚御空,衣袂随风荡出潇洒之极的风度,手中一柄通体赤红的仙剑正慢慢将围绕在周遭的最后一点残焰吸入剑身中。
剑眉飞扬,星目璀璨,那张冷似冰雕的俊美面容上此刻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欣喜,还夹杂着一丝惊讶。他在惊讶什么,惊讶于羲和剑的威力?又在欣喜什么,欣喜于杀死了……一只兔子?
玄震有些想笑,嘴角抽动几下却无论如何也翘不起来,只得面色古怪地凝望着那个少年,直到他亦缓缓低首俯瞰入自己的眼眸。
那双冷目中似是略过一丝疑惑,玄震看得分明,那少年噏动的嘴唇做出了“师兄”的口型,但话音还未传出,空中那道修长身影已是重重一晃,自数丈高的天空歪了下来!
“玄震师弟!”
“死冰块脸!”
“玄震……师兄!”
几道声音急急响起,惊得都变了调,其中几个身影更是掠过玄震身旁,冲向玄霄落下的方向,正是云天青和夙瑶、夙莘。
玄震脚步一动,忍不住亦朝那边行了几步,但衣袖传来的一股极轻微的拉扯之力却让他怔怔地回过头去。
只见夙玉不知何时也到了他身后,虽未像云天青等人那般大声呼叫着前去救人,却也面露忧色。那双清若秋水的眼眸只在他面上一掠便又移向前方,芙蓉面上更是不由自主流露出诸如担心、惊讶、焦急的种种情绪,丹唇抿了又抿,终是忍不住出声将满腔担忧问出声来:“大师兄,玄……四师兄他,他可会有事?”
玄震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也不知……走罢,我们也过去看看。”此时他已想起自己琼华派掌门首徒的身份,自己的师弟在眼前出了事,如何还能站在此处,为一只普普通通的兔子伤怀?
夙玉略一踟蹰,终是对玄霄的忧心胜过了心底的矜持,轻轻点头跟在了玄震身后,一同向玄霄落下的剑舞坪北侧奔去。
待到转过一带弟子房,草坪上已站了数人。除了早已赶过来的云天青三人,另几个皆是头戴玉冠,脑后白发如银,不是青阳、重光、宗炼这几位长老又是何人?
玄震心里一惊,此事竟将三位长老都惊动了?忙加快脚步到了跟前,这才看清,玄霄落下之时只怕还带着一股阳炎之力,地上竟无端端被烧焦了好大一块,泥土更是深陷了尺余,足见那力道之大,却不知玄霄此刻可还好?
他一想到此处,哪里还顾得上与自己的师弟计较,忙不迭从云天青和夙莘之间挤了过去,问道:“青阳师叔,玄霄师弟他……可有大碍?”他知这几位长老中,重光好武,宗炼喜炼剑,唯有青阳于医道颇有造诣,是以一上来便只问这位师叔。
青阳长老摇了摇头,含笑道:“只是一身真力用尽,其余皆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玄震轻吁一口气,勉强亦笑道:“那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