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之后,宋八代的病也跟着好了,而跟宋氏宗伯约定的日子也终于到了。宋老爹跟老先生说好了,这一日给他们放了假,两人早早起来梳洗,用完饭没多久,便有下人来通报。这一回宋老爹熟门熟路,恭敬地将人迎到了于景堂的待客厅。
老夫人与老者见了礼之后,吩咐上茶之后,便屏退下人,只留宋老爹和两个孩子三人。
“老夫人,老夫也不说客套话了,这次来便是来执行当日之约,国公爷的意思是,两个孩子都带过去。就算不能过继,他也会从京里挑选博学儒士开学讲堂,届时或去或留但凭孩子的意思。”
老夫人点头,“宗伯归期定在哪一日?”
老者捋了捋胡须,“自然是越快越好。”
老夫人沉凝片刻,道:“那么三日后,如何?”
老者自是允了。两人说完了正事之后,这才开始叙起旧来。宋八代倒挺意外的,原来两人还是旧识,说起京里的风土人情都是信手拈来,相谈颇欢。这一次老者没有拒绝,在老夫人这里用了顿饭,饭毕,老者拱了拱手,“那么我们三日后再来接两个孩子。”
老夫人笑了笑,还了一礼,“两个孩子,我就托付给你了。”
☆、第23章 交心
万事皆定,宋八代有种终于不用再犹豫的安心感。
眼瞅着就要启程了,对于自己的身世,老夫人和宋老爹却缄默如初,并没有要跟他摊牌的打算。第二日祭拜完祖宗,老夫人就单独留下宋七代说话。
这是要跟他二哥说了?也是,去到京城他们俩就只能互相照应了,宋七代也该知道提防着些。只是若是知道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宋七代会如何看待他?而且此去京城必定凶险万分,宋七代会反悔,甚至怨恨他吗?
宋八代胡思乱想了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爬起来,他匆匆去了宋七代的院子。自打宋溪娘出嫁、宋沫娘闭门礼佛之后,内院就显得空空落落的,宋七代宋八代常往老夫人那里跑,晚了就直接在内院住。这两日收拾行李,院子里乱糟糟的。
宋八代还没进门便被门口的丫头拦下了,“三少爷,二少爷染了风寒,昨儿一夜没睡好,这会子刚睡着。三少爷何不晚些时候再过来?”
明晃晃的拒绝啊。
宋八代对这番说辞充满了怀疑,宋七代是真的病了,还是不想见他?一想到很有可能是后者,宋八代满心失落,一步三回头地蹭出了院子,还很体贴地躲在院子门口七八米处,想着万一宋七代追了出来,他就能立刻出现,免得他追太远。
院门口的丫鬟真是不忍再看,“三少爷,这都半个时辰了,二少爷是真病了。要不然奴婢去通报一声,三少爷进去坐坐?”
宋八代包子脸憋得通红,“脚麻了,你,你扶我一下。”
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宋八代颤颤巍巍地回去了。
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觉得丢脸,宋八代一直猫在自己的院子里没出来,一直到启程那一日,他才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跟老夫人、宋老爹等人告别,爬上了宋氏宗伯的马车。一上去,他登时清醒了,小眼神在眼前的人身上不停地打转。
“三弟也病了么,脸色这么难看?”宋七代伸过手来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没有发热。是不是没睡好?”
宋八代结结巴巴,难以置信,“二哥你,你病了?”宋七代脸色有些苍白,眼底下一片青色。他是真的病了,而不是在刻意避开他!宋八代心结瞬间打开,眼神亮得如同夜里的烛火,屁颠颠地靠过去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表情几近谄媚。
宋七代敲了他一记,“二哥生了病也不知道去问候一声,枉我之前那样费心照料你,良心都让狗儿给啃了麽?”
这一记敲下来,把宋八代的心彻底敲回了原位。他喜滋滋地想,他二哥待他还是一如既往,可见心里是不怨恨他的。就算他们没有血缘上的牵绊,就算他把他拖累到这样的处境里,他二哥还是愿意待他好。
这是他重生以来最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马儿颠颠地上路了。两人撩开帘子看看站在宋宅门口还未散去的亲人,鼻头发酸。
“出了鲤城咱们就换水路了,两位少爷还没坐过大船吧?”一个护卫打扮的中年男人骑着马溜达过来,笑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叫我老赵就行。”
宋七代宋八代乖乖叫了声“赵叔”。听说要坐船,两人的离愁都冲淡了不少,宋八代想起来上辈子自己可是没有坐过船的,听说头一回坐的大抵都是要晕船的。宋八代问了赵叔,赵叔大笑了起来。
“小娃娃懂得可真多。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而且咱们还带了大夫,无须担心。”赵叔笑着安抚了他们一番,又问了他们的名字,两人报出后又惹得他一阵笑。宋八代也觉得自个儿兄弟几人的名字太过随意了些,听着没什么底蕴。老赵倒是厚道,笑完了觉得过意不去,又说了好些京城的风土人情算是赔罪,一路也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午饭是在驿站解决的。宋七代和宋八代要了羊肉汤,肉夹馍,老赵又给他们一人点了一个小馄饨,“吃饱些,下一餐可就是在船上吃了。”
“宗伯呢?”刚刚在马车上也没注意到,宋氏的那位宗伯一直都没有露面。
老赵呼噜一口下去大半碗羊肉汤就没了,“宋老爷子先行一步,约好了在渡头等。快些吃,这天气看着要下雨了,咱们吃完就赶路